北方湖泊的蒲苇间，
一只天鹅问癞蛤蟆:
"你多大?”
癞蛤蟆说他十九岁。
天鹅说:"你怎么能活到现在!?"
他说：
“我出生时不是这样。”
天鹅飞上了云端。
癞蛤蟆沿着乡村公路，
他去南方打工。
他在街边大排档当小工，逐渐会炒几个菜。
二十九岁那一年，他进了一家广州的酒店。
夜深的时候，
他对着厨房窗外的灯火，告诉同事，
他喜欢乡村的道路，喜欢水边的蒲苇。
有几次，煤矿的卡车差一点儿碾死他，
公路尘土飞扬，
两旁的饭馆门前站着招呼客人的女人。
他住在没有空调的地下室，墙皮都掉光了。
他找来一桶石灰水，在墙上画了一只天鹅。
房主过来看了一眼，拿起两个月的房租，
转身离开。
十年过去了，他搬到一间在二楼的小屋里，
小屋的下面是卖水果的店铺。
一天夜里，他穿过公路，远处是一处水塘。
天鹅落在水塘的水草中，
天鹅问他:
"你多大?"
他说自己三十岁。
天鹅说:
"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
他没有说话。
天鹅飞走了。
他去了越南，在西贡的一个翡翠商店当杂工。
十年之后，他有了自己的店铺。
他把广州的照片挂在住处的墙上，
那是一间在二层的小屋，
下面是马来人卖水果的店铺。
他告诉那个马来人，他曾经是一名厨师。
有一天醒来，他走在西贡的郊外，
天边升起一片水。
一只天鹅从天而降，水面上波光如同碎银。
天鹅问他:
"你多大?"
他说自己四十岁。
天鹅说:
"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没有说话。
天鹅飞走了。
他来到印度。
他在恒河边经营一个银器店。
一天晚上，他站在桥下，
抬起头，对着月亮。
天鹅落在水面上。
他问天鹅：
“这是梦吗？”
那天的月光照在水底，
故乡浮在彼岸。
恒河之上，天鹅飞进月亮。
“时光啊！”他说。
喜马拉雅雪山随恒河流动。
“雪山啊！”
癞蛤蟆说完，
彼岸飘来了母亲的呼唤。
他踏进河水，游向呼唤声。
不知何时，
他恢复了人形，
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2023.03.09
18：02 |
水深啊……
雷达卡
发表于 2023-3-9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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