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桥》 作者：三皮波

陶陶然然

　　
　　一对大学的新婚夫妇碾死在车轮下，一座天桥从此架起在那一片血泊之上。此刻，我呆呆地靠在天桥的护栏边，眼波里流转着夜的辉煌，那是灯光伴随月亮的幻影，那是心尖触摸在灯头的澄明，那是泪水和在风中的华尔兹。


　　每一个落单的时刻，我都不由自主地走向那天桥。一对对情侣让我显得不合时宜，但我只知道，那是一对新人的墓碑，每次来我都带着吊奠的郁结，每次来我的心里纠结出的花是最适合摆在墓碑之上的。但我不愿意看到这个墓碑前还有其他的花，即便那些花是别人随意丢弃的，如果可以，这些花就由我一人来编结吧，我的心已经无数次地幻化出凄艳的鸢尾花，再多一些又何妨？我无意夺取世间的忧郁，我不是普度众生的西天佛陀，但我也实在不想有一个无法沟通的另一个落单的孤魂。


　　来到这所大学已经三年，这座天桥已经架起三载。三年里我已从一个无名的小卒成为别人眼中的“才子”。我不知道这两个字里包含了多少的戏谑，但我知道那些学弟学妹一脸专注地读着我的小说，同窗好友象是面对一个学者那样听着我的讲演，我心满意足，满以为自己高人一筹。三年里这座天桥在风霜雨露中沐浴酣畅，在烈日风沙里打磨呻吟，在一对对情侣的脚下默默祝福着，一次次等待着一个青年的祭奠。青年每次都为她送来最真诚的心之花环。她很骄傲，用心呵护着后来人依旧脆弱的步伐。


　　从宿舍到天桥，从天桥到宿舍。一片繁华绾接其中，每次走过这一段，我都象走向一个光明的未来。平日里最为平凡的小路，在一个个冷月夜，勾引着自己躁动的魂灵。因为这里属于每个人。我个人寂寞的影子怎么能涂黑整条路的美丽容颜，因为我有一个原本朝气的年龄，因为我有如此的才名，我高人一等百媚瞩目，我怎么可能孤独呢？一个迟疑的脚步，一个无神的目光，都让我感到不堪重负。于是，在这条小径上，我的脚步是轻快的，我的嗓子一定要哼着配合这月色的圆舞曲，我碰到每一个热情的姑娘都要抱以最真诚的笑脸。直到走上天桥的阶梯旁，我才知道，自己的表演该结束了，是的，那是表演，因为很累，因为我的周围有太多的观众。


　　心在起伏，慢慢地归为平抚。就象我的爱人一样，小别后的重逢总是激动的，然而再强烈的心跳总要归为平静，这便到了生活，到了婚姻。是的，她是我的爱人，而且我娶了她，很奇怪，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墓碑，是我见过的最为动人的无字碑，没有人再提起那对新婚夫妇，每个人却荫庇在这墓碑之下，只有我，每次来给她送花，白色的心花，玫瑰花，花心里是我最熨帖的睡床，我和她共享缱绻。一辈子的温柔乡我不奢望，这片刻的温存才是虚幻里的永无乡。夜风褶皱了我的单衣，却也平抚了一个女子才有的忧伤，我不是一个女子，却无奈地接受了她的心境。堂堂八尺男儿的身躯，佝偻在一方满是浮萍的心海上，居然没有沉下去，我惊诧于自己貌似结实的胸膛，我以为天底下只有一个死海，可我错了。直到我的胸口被万道远远近近的车灯照射，灯光泅染了我的衣襟，我胸中的那个小不点象是获得了感应，蹦跳着要逃出这个骷髅构架的笼子，我唯一能做的是把手心的钥匙递给她，她轻快地打开了我精心设计的笼子，于是一泻汪洋，心海决堤，浮萍承载着我的身躯升腾，血肉在离开了魂灵之后居然获得新生，原来他已经受了多年的委屈，而此刻他并无抱怨，我已经不是他的主人，也许从来也不是，但他从我身体的巴士底狱解放后，居然给了我一个爱的眼神。生命在彼此的分离后，却是那样的富有人情。


　　手机的铃声，该死，怎么带了它出来，我觉得再次失重。


　　“小波，你心情不好我也不会开心的。你看着，我马上就到了天桥，给你表演哑剧，一看就笑的那种……你看见了吗！？笑了吗？”我笑了笑，现实里我也该有这样的一份依恋。


　　那对新婚夫妇，原来，并不喜欢我自以为是的心花。那，我只能给别人，那个短信的女孩吧。我决定的那一刻，他们笑了，现实里我在延续他们的生命，我终于不再孤单，结着心花，飞向女孩的故乡……

陶陶然然

皮皮的散文向来耐读，不事奢华，而像手擀面一样有筋道。

论金

顶后慢慢品

陶陶然然

论金 发表于 2021-9-5 14:29
顶后慢慢品

值得细品。三皮波颇有实力，现在在新疆。可惜生了女儿后不太写了。

泼雷

不是很看得懂。

新婚夫妇的亡魂之一，寄宿在才子的躯壳了吗？

陶陶然然

泼雷 发表于 2021-9-6 19:47
不是很看得懂。

新婚夫妇的亡魂之一，寄宿在才子的躯壳了吗？

貌似是这个意思。

浅泠

颇有感触。

论金

看不懂他在写什么。

句子很繁华，读下来并没有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