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在沈阳之46：爱的重量

渝夫文苑

　　2012年3月25日  星期日  感受爱  记录爱


　　老妈的个头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五七，还没有我那十二岁的儿子高。
　　个头不高的老妈，体重也很轻，至今不过一百斤出头。
　　在我有些模糊的记忆里，瘦弱的老妈体重一直很轻。
　　最轻的时候，老妈不到七十斤。这应该是老妈成年后的最轻体重吧。
　　时间定格在二零一一年，定格在老妈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年。
　　这一年，继父的尘肺进一步加重，数次住院，数次病危，数次被我老妈从死神的门口拉回来。
　　这一年，坚强的老妈甚至累倒了，曾经和继父一起住院。
　　去年“十一”我回家探亲离开后不久，继父再次病重，住进了重庆开县岳溪中心医院。
　　这一次，继父的病得很重，喘得几乎一步也不能行走，从医院一楼就诊开始，到三楼房住下，竟然用了三个多小时。
　　那几天，我每天都给老妈打电话，每次都听她有些嘶哑的说着继父的病情。
　　这一次，要不是我的初中同学玉珍姐、陶平姐和魏东姐夫忙前忙后帮着照料，老妈真的可能崩溃。
　　尽管如此，老妈还是病倒了，和继父一起住进病房，一边打着点滴，一边照顾病重的丈夫。
　　期间，临时回老家的二哥因故要回深圳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把他的小儿子阿超扔在家里，没人照看。
　　老妈心疼孙子，把我继父托付给玉珍姐、陶平姐她们，医生给她开的药都没打完，忍着病痛急匆匆地从岳溪场赶回山上老家，生怕阿超这个她从小带大的宝贝孙子没吃没喝和没人送他上学。
　　二哥二嫂常年在深圳打拼，他们的的两个儿子，都是我继父老妈带大的，从一岁左右开始，一直带到长大。
　　二哥的大儿子、我大侄儿阿太出生时，老妈不过五十出头，继父的身体尚好，带这个孙子，相对不那么费劲。
　　阿超出生时，老妈年过六旬，继父已经是个资深的尘肺患者，再带这个孙儿，二老有些吃力。
　　尤其是我老妈，一边要照顾病重的丈夫，一边要抚养幼小的孙儿，经常忙得脚打后脑勺，很是辛苦。
　　尤其是最近两年我继父病重后，年老的老妈压力进一步增大。无论是实际负担还是精神层面的，都压力空前。
　　到二零一一年下半年，已到尘肺晚期的继父全然不能自理，没有老伴的照料，甚至连裤子都穿不上。
　　那时，每每给老妈打电话，她都是落寞的，甚至没了教育我的激情，更多的是在说继父的病情，是在说继父可能挺不了多久。
　　在此之前，每每给老妈打电话，她说的更多的是我的工作，是我和爱人的关系，是我应该注意的为人处世之道，是我们兄妹五个的大事小情。
　　自从老妈只在电话里说继父的病情开始，我知道继父的时日不多了，也感受到了老妈承受的巨大精神压力。
　　其实不只是精神压力，不只是照料我继父，老妈的另一份沉重负担，来自我的侄儿阿超。
　　阿超是个聪明的孩子，目前正上小学三年级，在当过老师的奶奶的熏陶和引导下，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的第一名。
　　阿超上学很积极，从不迟到，只有早到。
　　阿超越积极，老妈的负担越重。
　　每天，老妈要早早的起床给孙子煮早饭，之后抹黑送阿超去花园小学。晚上，要辅导阿超做作业，教他怎么写作文。
　　在老妈的引导下，阿超小小年纪，已经是央视科教频道的铁杆观众。
　　继父病情不是那么严重时，老妈很乐意照料孙子的饮食起居和学习，每每打电话，总会说起阿超的最新变化和进步。
　　到二零一一年初，病重的继父数次住院，老妈压力空前，已经没有精力照看阿超了。
　　那时，我和大哥与二哥二嫂商量，让他们另想他法，别让老妈照看阿超了。
　　二嫂把小儿子委托给她同样嫁到岩上的三姐，没想到阿超说啥也不同意。
　　迫于大人的压力，阿超最终去了，但每天放学后都会哭哭啼啼地跑回家，跑到爷爷奶奶身边，说啥不再去三姨家，说啥要回来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刚开始，继父和老妈硬着心肠不答应，我们也打电话让二老挻住，说阿超适应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最终，继父和老妈没有顶住孙儿的哭泣和眼泪，阿超重回爷爷奶奶的怀抱。
　　阿超笑了，老妈的负担却是更重了。
　　包括陪继父住院时，老妈也要三天两头往山上老家跑，生怕她的宝贝孙子在别人家受了委屈。
　　我怕老妈太辛苦，多次打电话劝她别再管阿超，让二哥二嫂想办法。
　　每一次，老妈都会跟我讲：超超不干，我啷个做噻？
　　就这样，一个病重的病人，一个幼小的孩子，把我老妈累得吃不好睡不香，体重一降再降。
　　实际上，老妈不仅要照料病重的丈夫和年幼的孙儿，还要忙着种地，忙着种玉米、地瓜、土豆和各种蔬菜。
　　七十出头的老人了，老妈还要不时从事挖地、挑粪等重体力活。
　　大哥、二姐、小妹和我多次打电话劝老妈别干了，但老妈总讲：在农村，不干怎么行？也不能啥都去买啊。
　　我知道，老妈是不想给孩子们添太多的麻烦，总想自食其力，总想尽可能减轻孩子们的经济负担。
　　老妈总讲：为了给二叔治病，你们几姊妹花了不少钱，我自己种点儿庄稼，怎么也能节省点开销噻。
　　除了想给儿女们减轻负担，老妈坚持种玉米和地瓜等农作物还有一个她没有说的原因：喂过年猪，过年时杀猪熏腊肉腊肠，之后分成数份，逐一寄给在外地的儿女们，一年也没落下。
　　我们兄妹五个总劝继父老妈别寄了，说邮费太贵不值得。
　　可继父老妈总讲：这是做父母的一点心意，我们也只能做这些。
　　就这样，原本瘦弱的老妈越来越消瘦。
　　到继父去世前，老妈瘦成一把骨头，只有不到七十斤了。
　　至今，岳父还不时说起他和岳母去年十一月份回老家时看到的老妈瘦弱的模样。
　　岳父讲：那时你老妈太累了，瘦得不成样子，我们看了都心疼。
　　那时，老妈不到七十斤……


　　渝夫  2012年3月24日6时46分写于辽宁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