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每有事有感,都想写成文章或诗歌,尽量多感动一些人,而现在,不想写,没什么意义。
生命的大限一到,一切都灰飞烟灭。
今又见老局长。每次见到他,我心里都感慨一番,都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形。
那一年,他刚从基层书记调到我们局当局长,在二楼大会议室和二级机构负责人见面。会议室坐的满满的,老局长坐在主席台上,旁若无人,两个大眼子子翻到天花板上。宣布开会,老局长开门见山:从今开始,我来当你们局长,过去我当书记时,领导们下乡从我窗前过,脚都要放轻些!……会议室鸦雀无声,三言两语后散会。
背后大伙都交头接耳,私下议论,来了个狠头。这局长和原局长还有点不同,他是政协副主席兼局长。
第一次走进老局长办公室,我是有些发怵的。进门后,发现发怵的不止我一个。牛b哄哄丶实权在握的刘副局长也来汇报工作。只见老局长居高临下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跷着二郎腿,牛蛋似的大眼子子翻上天花板,给人一种强烈的威严与距离感。刘副局长像孙子似的双手放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在低矮的三人沙发一头,我蹑手蹑脚地坐在另一头。看着刘副局长这怂样,突然感到有阵快感。
我是不太怕老局长的,也敢跟他面对面地争取,因我干工作,只用业绩和数据讲活。当然,跟领导讲话,真要动脑筋,如何在最短的时间、最有条理性地阐述,使之感到问题必须重视。
要想干好工作,必须和一把手搞好关系,这是刚需。
老局长在位近十年里,对我不错,是贵人之一,常拿我去以毒攻毒。我打的报告及要求,在D组会上,从没掉到地上。
老局长政绩突出,一扫过去低迷混饭吃的风气。
老局长每次见到我,都热情地问这问那,我也很亲切地问他身体如何。他说上次脑溢血后,半身麻木,不停地锻炼,每天走一万多步,我告诉他不能得此失彼。
他走在大街上,公园步道上,佝偻个腰,完全看不出当过官。更重要的是官风雄风不再!
人生也就十几年的辉煌时期。
老局长似乎有些悲观,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斗志满满。他说:最怕有一天,吃饭端不住碗,上卫生间走不动腿,等死,是可怕的!儿女再好,久病都不行。
我一边安慰他,一边也怕。
人生到苟延残喘地步,生命也就失去意义。
岁月无声无息,静静流淌,一切仿佛咋天,一切不是咋天。
很多人问生命有何意义?我告诉他:见过夏夜流星吗?流星从孕育成长到结束,一定要坠入大气层去燃烧一次,去闪亮一次,那怕只有0.01秒的光茫,这便是意义。
你,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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