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手的女纹身师（连载六）

莫零

                                             金盆洗手的女纹身师（连载六）

                                                                          文/莫零

      6.
      很多人对于纹身者的印象都不太好，觉得叛逆，痞，不务正业。所以我给自己定了几条原则。
      原则一，纹身顾客必须出示身份证以证明自己已经成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是未成年，除非父母亲陪同，否则我不纹。
      原则二，与顾客签属纹身须知条例，告知纹身禁忌事宜以及可能出现的风险，除了双方签名还必须按手印，这样如果出现纠纷，我们可以按条例来调解沟通，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原则三，有皮肤病，血液病等接触性传染病的顾客不纹。可是这一条就很难辩别，就算我在纹身须知条例里已经强调过了必须如实告知，可谁知道人家会不会诚实呢？这也是我后来就慢慢放弃当纹身师的原因了，因为我无法承担这样的风险。
      有一次夏天，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工作室一下子涌进来了五六个人，装扮的很杀马特，一看就是不良少年。其中一个我帮他肩胛骨上纹过一匹马，这是给我介绍生意来了。
      我让他们先看纹身须知条例，他们其中有一个脖子上挂着粗大的十字架项链，看样子像是他们的老大。小老大让小弟们给他读纹身须知条例，说自己在英国长大，中文不好。
      小马哥点头哈腰地读了，读到必须年满十八周岁这一条时，小老大哈哈大笑:妈的，社会主义国家还有这规定啊？我就没满，但我出双倍钱，你纹不纹？
     小马哥连忙把我拉到一边介绍他的来历，据说是富二代，家里开矿的，从小就送出国，连国籍都是英国的。小马哥说:人家外国小孩都给纹身，你就别较这个真了，反正他有的是钱。小马哥把随身背着的帆布袋打开给我看，满满一袋子粉色毛爷爷。
      你给他纹好了，他说他满意就请我们大家一人纹一个，这样你我都有好处，小姐姐——小马哥一脸谄媚。
      我没吭声，转头去问小老大:你不是中国籍？
      小老大:嗯哼！
      那你有护照吗？我朝他一伸手:拿来我瞧瞧。我得验明正身啊，谁知道小马哥说的话有没有水分？
      小老大有点吃惊，但还是拿给我看了，一边看着我说:小姐姐，我一般是不给人家看的，但我觉得你看起来是个好女孩，就给你个面子。
      还真是英国籍，刚满16周岁，在英国已经算成年了。得，看在钱的份上，谁不想赚钱谁是孙子。
      小老大选了个长翅膀的十字架，纹胳膊上。一群人群星拱月地把他拥进了工作间。在我给他画图案的时候，这群小兄弟们已经用食物把工作间的操作台给摆成了满汉全席。
      小姐姐，一起吃点吧！小老大不由分说地往我手里塞了一把羊肉串。我看着这群稚气未脱的小孩老练地干着他们父辈才干的事情，内心一阵感慨，子不教，父之过，赚再多钱，教不好孩子，有啥用？有啥用？
     吃饱喝足，开始给小老大纹身了，小老大也怕疼。巴掌大的图案，割线就停下来歇了三回。最后小老大一听到我开纹身机就浑身颤抖，满头大汗。我还没来得及鄙视他，就听他冲小马哥大喊:把我的烟拿给我。
     小马哥又点头哈腰地把帆布袋给送了进来，小老大对我诡异地一笑，问我:小姐姐，我溜个冰你没意见吧？
      溜冰？你这纹得半半拉拉的，溜得哪门子冰？再说了溜冰能止痛吗？我满头雾水。
      小老大笑得捂住了肚子:小姐姐，你可真单纯，你不知道溜冰什么意思吗？
       他一边笑一些在小马哥的侍候下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和一张锡纸，熟练地将粉末在锡纸上拉出一个长条，用火点了，对着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
       粉末点燃后在锡纸上泛出浅蓝色的火焰，倒映在他稚嫩的脸上显得分外诡异，我看得呆若木鸡，终于想起港片里吸毒的场景来。
       小老大非常享受地吸了好几条白色粉末，靠在纹身椅上闭着眼睛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然后睁开眼睛吩咐小马哥:兄弟们都尝尝，都尝尝，你教他们……
      忽然拿眼角余光瞥到了我，对我甜甜一笑:小姐姐，没吓着你吧？
      我强颜欢笑着说:我去下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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