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其二>

凝霜

                       听雨〈其二〉

　　　　　　　　　　　　 　　文／凝霜

　　如果当初飘潇在迁客骚人窗畔的雨能被收集起来，夜深人静里细细赏鉴它们，该是一件颇有兴味的事吧。你斜欹在茶花枕上，外面是潇潇的暮雨。你把手轻轻搭出窗外，风吹过的时候，薄凉的雨丝遂顺着你的手背一路蔓延，一直渗到思绪里去。

　　千年走过，它们薄凉依旧。

   从前的人，不必成天在汽车的尾气与钢筋水泥中奔突，心大概很容易随一场雨开成一片滋润的叶子。苏子词“软草平莎过雨新，轻纱走马路无尘”。久旱逢甘霖的人，心里有掩不住的欢喜。在路上走走，只觉阡陌田垄都有一种润湿鲜明。放眼四顾，山川闾阎明净敞落。田稻青葱，柴门流水，长亭短亭如映在水里。荷锄荷柴的行人走过，那眉目清扬，一如路侧桃李，烂漫清润。苏子的雨，如白风信花开时的会心一笑，有贞亲与欢喜。

   “人生难得秋前雨，乞我虚堂自在眠。”都说白石道人《扬州慢》有泠然疏越之音，千古沧桑之叹。可是在这首诗里，他变得像个小孩，天真而放恣。把流年风雨之忧，廉颇老矣之叹还给稼轩吧。眼下，是庭前的几杆疏竹在风雨里‘起舞弄清音’了。如此，做个只关风月的梦也好。虽然，梦醒雨停，剩下的不过是，一枕遗凉。这难得而可爱的秋前雨里，有清透入心的无奈。

   稍微读了点历史的人都异口同声“南宋积贫积弱”。可宋人既贫且弱犹能有这番自在清安，今天“天朝盛世”，人们却比宋人更要疲于奔命于衣食口腹之忧。实在是不可思议。

   但南宋真是乱世，外忧内患，百姓流离。身处其中，便难免如易安“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有欲诉还休的凄苦。

　　黄昏掩紧了故事的重门，帘外，是一些随风散落的昨天。听雨声嘀哒，是梧桐树的哭泣，是记忆里那一缕明媚的亮光在这晦冷的庭院里找不到地方安放。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已不能再是那个“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女子。岁月的次第流离里，曾经的美好早已经被风雨吹打得陈旧，一如檐下石阶，布满纵横错漏的裂纹。有青苔覆被其上，深色寂寂，无法言语。

   想起《冷山》来。《冷山》里男主人公英曼因为恋人艾达的召唤，冒死从伤兵营逃离，踏上千里回归之路。几经波折，在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投宿到一家农户。这家人只剩下孤儿寡妇了，而且家徒四壁。因为战争的缘故。可是那农妇依旧慷慨，施舍他饭食。到了晚上，他们同榻共枕却清好到一夜无事。农妇给婴孩喂奶的时候，他惶恐地背过身去，深怕冒犯了人家。壁炉里的火把他的身影投射到墙壁上。那人影幢幢的，异样高大。急雨打窗，砰然有声，仿佛不远处的阵阵枪响。外面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的世界，夜深了，屋子里益渐明亮清晰起来。。。这雨中灯火，是兵荒马乱中生出的异样辉明，惊艳而清嘉。有这样人世的大信，人亦如带露朝花般有了贞洁。所以便怎样的灾难亦会成为过去。随后的花开花落，四季更迭，一如人世悠悠无尽。

　　人世因是这样悠悠无尽的，故特别觉得街头巷陌有一种不尽远意。年少时，喜欢沐雨穿行于故乡的长街小巷。听雨从檐角一滴滴坠下来，陆续而从容。那门前小立的少妇，穿一件宝蓝无袖旗袍，露出一根细长的葱管，在纷纷的檐雨下若有所思。末了，若有所悟似的，对着那长长的青石板路叹一口气，转身，低头进屋去。这一条条皱纹交叠的青石板路，历经了多少兴废沧桑，承载了多少炎凉恩怨，又有多少悲欢离合，在其上安静搁浅。而它保持着它的厚实与清凉，经年不变。故乡雨中的青石板路，是生命的简静与深稳。

　　春雨蒙蒙的晚上，行人行色匆匆。一个人在马路上落落而行，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白玉兰咯，五毛钱一只。”是童年的卖花阿婆，穿一件旧粗布大衣，肘上弯着小花篮，上盖一块半旧白布，里边整齐地码着一朵朵白玉兰。上面的一部分已经有了些许锈迹了。想起那首歌来“谁在深夜里细数一些陈年的往事，谁在繁华中改变了她笑的样子”。

　　买下两朵，用针别在胸前，行动处细细生香，颇有韵致。

　　玉兰、春雨、花香。它们在黄昏里交织成一张缱绻的网，你温软的陷入，不愿且不能自拔。  

风清扬

青春文字

凝霜

风清扬 发表于 2018-7-28 20:38
青春文字

青春哟~
再也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再也无法一事能狂，再也无法那样肆无忌惮喜欢一个人…
套一句高银：人们哟，请问少年和少年的诗鼓掌
谢谢来访，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