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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 杏花雪 [复制链接]

令箭

主楼

发表于 2018-6-2 09:1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令箭于 2018-6-2 09:32 编辑

令箭小说 : 杏花雪
西安下了雪才是长安，北京下了雪才是北平，杏花岭下了雪才是家乡。
白雪皑皑不是一夜的盼望，从祭灶那天就开始了，一直到吃了元宵，灶王爷归位，雪花一直不大不小不急不躁在飘。
杏花挽着男人踩雪，送男人上城打工。过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她心不甘。可男人不走，她心里也慌张，有太多的饥荒要还清。她也想上城，可婆婆眼见有一天没一天的，叹口气算完。昨晚上她泼了命地要，然后趴在男人突然就哭了。男人说她这样那样，她噗呲就笑了，说，你才不要脸。
祭灶那天，杏花等在村口。灶王爷要升天，死鬼怎么也得赶回来让他老人家看一眼，然后记在簿子上。家里啥都准备好了，不用他操心什么，回来就好。
雪飘在头发，风呼啸在脸颊，她跺着脚在一颗大槐树下望山口。男人打了电话说火车上午到站，坐大巴下午到家。等在村口久了又打电话，男人却关机了。大概没电了吧。她在想，男人露头了，她是不是要抱一下。久不挨身，她会痉挛的。
天就要黑了，男人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男人。她想抱他，但他却背起了她。她身量太轻，想蹭开男人但身不由己，就由了他。
踩着雪走，男人说，憨闺女，你等在家门口望望不也一样嘛。
她说，我愿意。
男人说，冻坏屁股，晚上咋压蛋哟。
她拍了下男人头，然后俯在男人背上说，回家啥事不做，先压蛋。
但进了家门，妞妞逮贼样抱住爸爸形影不离。见过老妈，吃了汤饭，杏花说睡吧。老妈让妞妞跟她睡，妞妞却说要跟爸爸睡。杏花想了很多办法，妞妞就不答应。
妞妞睡中间，两个人急也没法子。妞妞睡着了，两个人才干柴烈火熊熊烧了大半夜。
这个年终于没敢出来咆哮，鞭炮响了。
送了很远很远，男人说，抱抱你，回吧。
杏花让男人抱，男人在雪地脱了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走之前，她给男人做刀削面，有一瞬间她在灶房忍不住想偷偷哭一声，但她不敢。婆婆抱了男人不松手，松开手却见婆婆泪水横流。幸亏妞妞小姨带着她去玩了，她若在家，干脆就走不了了。
男人走了，雪幕遮挡了去路。
杏花手插进口袋触碰到了一卷钱，口里说这死鬼真犟却又说不出别的。那是她偷偷装进男人大衣里的一卷钱，她怕男人出门在外受委屈。男人装不知道，大概怕她在家受委屈。怪不得他要抱抱自己。
曾经是一个雪天，12岁的她在亲戚家里遇上了也来这家串亲戚的男人，后来提媒到洞房花烛夜，闭上眼也知道他那年14岁。那天出去玩雪，她和他堆了雪人。在给雪人点缀时候，她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一口。她一下子就哭了，但随即跳起来薅住男人袄领子往里面忳雪。男人呲牙咧嘴抖衣服，她哈哈大笑，笑得蹲坐在雪地上，差点就岔气了……
杏花走在雪里突然想起这事，嗤一下笑出来。然后那雪，不声不响地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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