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大咪,家住东京巷五号。
晚饭。姥姥她俩可真能吃,我才吃三条小鱼和一勺鸡肉粒,她俩却吃了一锅,锅下是酒精炉,桌面上摆满红的羊肉卷,绿的茼蒿杆,白色萝卜皮,还有黑色木耳。我生气也没办法,一个是我还小,打不过她,一个是人家上班赚钱,我经济尚未独立。尽管我有远大理想,但姥姥早就定义我一辈子是个吃货。在她畸形的爱的保护下,我甚至都没有机会走出三室一厅,最多是趁姥姥浇花的时候尾随进入阳台咬几口仙人掌被扎了嘴,根本没有闯社会的机会。
一边吃饭,她俩一边说话,早把教育我的食不言寝不语抛在脑后,让我无法专心看电视。其实电视是她们开的,因为她们喜欢看人世间。姥姥喜欢周秉义,而姥爷喜欢殷桃,我最怕的是她们的几个孩子,尤其让男主角喜当爹的那个,一家人都护着他。所以我一般眯着眼,装作睡着的样子。直到广告出现,我才会从沙发上跳下来,离电视机近些,因为那是我最喜欢的节目,如果幸运还可以看到老虎,那是我的大哥,曾经虎啸山林的大哥,据说今年一年都是网红
给姥姥踩奶,是我每天的作业,姥姥似乎很享受,但姥爷总是凶凶地瞪着我,并和姥姥说哪天把我送到宠物医院做绝育。他以为我不懂,就像他不知道我恨他一样。所以他的袜子有时莫名其妙地跑到沙发下面,要不是我的牙齿不够锋利,它们早就成为碎片。也有时,他找不到刮胡刀,是我叼走了,藏在垃圾桶旁边的角落里,看他被姥姥数落乱放东西找不到而幸灾乐祸。
昨天晚上我被姥爷弄醒了。本来我是挨着姥姥睡的,不知怎的他到了姥姥身上,我却在地上。看他欺负姥姥,我着急地叫,但姥姥没听见,或者故意不理我,我去咬姥爷,被姥姥一巴掌打跑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似乎她呼吸很急促,一改平时慈眉善目。
我忍了一刻钟,他们终于恢复以往的样子,各自睡了。姥爷打着鼾,比平时声音重些;姥姥睡着很美,嘴角还有笑容,面色还有些红晕。我只记得姥姥和我生气时候才会脸色变红,原来姥爷才是最气人的那个,这次姥姥的红晕一直没有褪色,直到我听到隔壁的吵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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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早晨醒来蹲在窗台看日出的时候,姥姥已经做好了早餐,烤面包、荷包蛋、煎火腿和蔬菜瘦肉粥,再看看我的碗,还是老三样,鸡肉粒、维生素丸还有最难吃的蛋黄,旁边放着半碗水,那是我夜里喝剩下的。
这就是我的生活,被安排的生活。真希望如姥姥所说,疫情结束后给我找个女朋友,这样我就不用孤独终老了。想到这里,我居然不挑食了,似乎姥姥重新变得慈眉善目。姥姥说,好好吃饭,身体就会棒棒哒。其实,吃饭,姥爷还一直不如我呢,虽然他看上去是个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