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养生丸 于 2022-1-31 22:16 编辑
刚刚收到几枚熔岩珠,纯银做旧,小巧玲珑。配之项链,如《小窗幽记》的陈几种快意书,心目间也觉洒空灵,去尘三分。
可多少惭愧;人生于世,无论如何,其华灼灼也不下个十载风光;我却眨眼工夫,迷上银饰。好像伍子胥的一夜白头,不同的是我害怕变老,在这更年期的关隘,蒙混过去就一马平川;当前有件器物防身,心里可得安慰,以免那飘零孤单,人比黄花瘦的时候,绿叶作陪。让忧愁有处寄托,有道出口。
之前,除了腕表,佩戴过的饰品,大概两个,一个手串,另一个也是手串。一串凤眼菩提,一串菩提根的。皆为他人相赠的一份情谊。已经封存,包浆含蓄,不生不熟。再往上追溯,年轻气盛,还有一金项链。醉酒后,怎么丢得都不知道。借用老杜诗的“富贵于我如浮云”,姑且破财免灾。对比之下,银质体贴,仿佛家传樟木箱,也曾翻出一把长命锁;锁不住一条小黄鱼的无奈生活。情比金坚,难免期限。恰似红楼梦的一支签:开到荼蘼花事了。唯当下即是,不负韶华,不负如来。
与银饰的缘起,不脱疫情关系。加之其他变故,最初惶惶不已。却莫名其妙,对陨石产生兴趣。于是淘得一个吊坠,希望时来运转,一切平安。到手带有结绳,皮肤过敏,拿银链替换。挑得细了点,略显娘气,只好付诸阙如。期间戒烟,偏偏碰见一“百日奖牌”,背面英文:“They told me I couldn’t . That’s why I did”流行译法:“他们说我做不到,这就是为什么我做到了。”接着收入囊中。当然是在乎健康,激励自己;可再怎么否认,身体不会撒谎,每每敲打我说:过去的惨绿少年,永远回不来了!就算你童心未泯,终归自欺欺人。想起当年盘弄手串,勉强有为,关键幸运,“油腻”一词的原貌,未经某君渲染;尽管他鼓吹文艺,戴手串和保温杯,哪怕遭到全世界的唾弃。这股魄力,像出自著名银饰品牌Goro's之父,高桥吾郎之手的鹰之羽毛,寥寥无几;鱼目混珠,自然屡见不鲜,难以分辨。不过,倘若挂在高桥之子的身上,则好比太虚幻境的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与其一视同仁,契合一句“食无定味,适口者珍”未尝不错。眼下对银饰的选择,首推原创。“致敬”也行。匠心独具,或把梵高的星空、向日葵,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等,采用“拓印”方式,重新打造。小小一面,指端摩挲,果真锲而不舍,赶上金石。揣在怀里,同样温其如玉。倒是符咒、降魔杵一类的东西,始终敬而远之。平常着手链,几乎百无禁忌,熠熠生辉。另有“解构”项链,作文一般,引经据典,将多种工艺于一串,但似屠隆的戏曲主张:不用隐僻学问,艰深字眼。针线连络,血脉贯通而成。以及一款莫比乌斯环和特别定制了一枚昔日宠物的纪念币。被我再次遗失。单单少了戒指。任何材质。仍旧喜欢与否的问题。譬如一位已知天命的乐坛才子,非但项链手链,戒指更花枝招展,风评一向清嘉,不输阆苑仙葩;足见因人而异,无论年纪。纵使垂暮,如同苏轼《方山子传》的陈季常,弃车马,毁冠服,庵居蔬食,粗织大布裹生涯的境地,想必他还腹有诗书,风华绝代吧!
鲁迅先生在他的《南腔北调集·作文秘诀》中指出:“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而已。”晚年一卷周作人的文集随身。莫过横眉冷对之间,但分对谁。好比闰土颈上的银项圈。明晃晃地套用给阿Q,肯定不行。等于阿庆嫂、祥林嫂互换了场景。生搬硬造可以;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就像屠隆没活在康乾盛世下的文字狱。诚然,心经所言,不增不减。《思凡》里的小尼姑是“正青春,被师父削了头发。”彼此牵挂的那个冤家方才安抚得了的掌故。因而,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皆大欢喜,不容易。选择银饰,也算偏安一隅,某种情趣。
好在我的视力尚可。那天看到一柄德国产的放大镜,阅读专用。造型简单,细节之处,制作得非常精美。并配以长链,防止健忘,又风度翩翩。将来定买!现在真有个银胆保温杯。新年伊始,泡上酽茶,端坐案前,就是一幅岁朝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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