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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一笑

主楼

发表于 2010-2-24 22: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清浅一笑于 2010-2-25 07:37 编辑

被遗忘的旧时光

文／清浅一笑

如果不是和同学在网上聊天，她以为那段记忆会永远被尘封在心底；如果不是同学在无意中提到他的名字，她也相当然地以为他会被永久地遗忘在某个角落里。
她小心地敲过去几个字：十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他还记得我吗？是不是就象陌生人一样了？同学快速回复：那是你的感觉，他可是常常提起你，还说等你来J市的时候，一定要通知他一声，他很想念你呢。她心底的一根弦突然被触动了一下，莫名地有点心酸，有点感动。尘封的记忆闸门一旦打开，如潮水一样汹涌澎湃。更令她惊讶的是，事隔多年之后，他的音容笑貌竟然还是那么清晰。
她和他相遇在大学校园。不满十八岁的她第一次远离家乡，远离亲人，来到了J市。新生入校的第一天，正为自己的孤独无助发呆的时候，宿舍的门敲响了，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站在门口，礼貌地和她打招呼：“请问，你是M市来的吗？我是你老乡，比你高一级，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我就行了。”她莫名其妙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他一脸得意地笑着：“从新生入学的通知书上查的呗，我在那儿帮忙一整天了。”他的个头有点高，娇小玲珑的她仰望着他阳光的笑脸，听着他亲切的乡音，一丝温暖涌上心头。
第一次怯生生地来到他的宿舍门口，是在开学不久，她实在太想家了，想趁国庆节放假期间回去一趟，可又不知道怎么到火车站买票。他仿佛看透了她的羞怯，随意地笑着说道：你放心地回去等着吧，车票我保证准时送到你那儿，还会安排别的老乡和你一起回家，保准不会出任何差错。
以后的日子里，他有空的时候就到她宿舍里来坐坐，热情善谈的他很容易博得女生的好感，很快就和她宿舍的每个女生都很熟悉了。一向活泼开朗的她，这时会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他那清瘦的棱角分明的脸，高挑的剑眉，微笑时嘴角隐含着的一丝羞涩，侃侃而谈时附加的手势动作。可每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又快速把目光移开。有同学在卧谈会时开玩笑：“你的老乡真帅气，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要是不尽快行动的话，我们可要去追了啊。”她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对这个有点敏感的问题也只有笑笑，不作答。
他常常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她不喜欢争抢，总是默默地等在队伍的最后边，这时他会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走到她跟前，低下头来看着她，问：需要我帮忙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从她手里接过饭票，转眼的时间，换来了一个馒头，递到她手里。同学们笑说，有个好老乡真是幸福的事，无忧矣。对他的关心和照顾她记在心里，后来终于想出了一个报答他的办法。每个月学校发的三十五斤饭票，她是怎么也用不完的，而对于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却远远不够。她会把剩余的饭票悄悄地塞到他手里，尽管他不好意思地一再拒绝，最后还是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有点腼腆地收下，然后拱手一个劲地道谢。
慢慢地，她逐渐适应了远在他乡的生活。她的朴实善良、洒脱宽容的性格也使她拥有了众多的朋友，原先的孤独无助也早已经离她远去，他的影子已渐渐淡出了她的视线。她常常身着白T恤衫、背带牛仔裤，脚蹬一双旅游鞋，和同学们一起开朗地说着笑着，任短发在风中飞扬，笑声随风飘荡，就那么青春张扬地行走在校园里，才不管路边的人投来的目光里包含着的是何种成分。只有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她才会特意放慢脚步，对篮球比赛，她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为了看他潇洒的三步上篮的动作。也只有安静地坐在图书馆里，捧着她最喜欢的席慕容诗集的时候，她才会陷入沉思。那棵开花的树，长在他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是她前世的盼望。月色如水，芳草凄迷的山林的夜晚，丛山黯暗，年华已逝，依然会有强健的你，挽我拾级而上。读着这些深情的文字，她的眼前会出现他的影子，恍惚身边就是强健的始终微笑着的他，这可能就是一生中最美丽的相遇吧。
他和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有在每年一次的迎新生、送别即将毕业的老乡聚会的时候，才有机会坐在一起，他会关照她少喝几杯。也只有在每学期放假的时候，他会主动找到她，问需要订哪趟车的车票，在拥挤的车上，他会伸出胳膊保护住娇小的她，不至于被挤扁。当她刚觉到一丝凉意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脱下棉衣，披在她身上，并自豪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看我的身体多棒。
时间就象长了脚一样，三年的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他毕业了，留在了J市。有一次，她和几个老乡同学到他单位的宿舍去看他，席间他竟然一反常态，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他一个劲地说着：不要离开。她环顾左右，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谁，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好好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还是像往常一样，波澜不惊。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她是在繁琐的毕业设计中，漫天地的扑克牌游戏中度过的。当她义无反顾地登上返回M市的火车的时候，看到他在车窗外挥动着的手臂，她的心底掠过一丝失落。“我是轻轻悄悄地到来，象水面飘过一叶浮萍；我又轻轻悄悄地离开，象林中吹过一阵清风。你爱想起我就想起我，象想起一颗夏夜的星；你爱忘了我就忘了我，象忘了一个春天的梦。”挥挥手，和无怨的青春告别，就让这些如烟往事随风而逝吧。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只是偶尔翻老照片的时候，她会想起那个阳光帅气的，时时给她关照的他。后来因为工作和家庭的忙碌，这段记忆就象上了一把锁，被她永远封在了箱子的最底层，不再开启。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电视里在回放那些经典老歌。蔡琴的歌就像一杯岁月的美酒，越是久远，越是香醇。她喜欢听蔡琴那温醇磁性的，富有穿透力和感染力的声音，低回婉转中沉淀着岁月的静谧和醇香，能够唤醒那些沉睡在心底的记忆。沉浸在蔡琴温婉沉静的吟唱里，她在电脑上敲出了几个字：被遗忘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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