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茉莉女 于 2010-2-1 08:58 编辑
早高峰时间，公交车站聚了许多人。
车来了，下来一拨，上去一拨；车走了，人散了，仅片刻，又聚上许多，纷纷嚷嚷。
就在纷嚷的人群旁，一只小麻雀来凑热闹。它不在枝头俯瞰众生，偏偏落在马路牙子下，蹦来蹦去。
没谁注意到这小东西，人们只朝车来的方向急切张望。有人带着耳机，在听音乐，目光厮磨着虚空。也有人在读报，为纷繁嘈杂点缀了几分从容。但没谁注意这小东西。
俺替那小东西担心，一旦汽车进站，人们涌下便道，会不会踩到它？
正想着，这家伙一拍翅膀，飞上了便道。
俺在心里对它说：“你不是会读心术吧？”
小家伙真就朝俺歪了歪脑袋，但俺读不懂它的心。
它继续在便道上跳来跳去，东啄两下，西啄两下，有时距人群仅半米。
纷沓的脚步从它身边经过，它安之若素，看都不看一眼。
俺不及它傲慢。因注视它也就注意到那些脚和鞋，一双双运动鞋矫捷而去，一双双高跟鞋款款走过，一双双凉鞋袅娜而去，轻便的鞋，笨拙的鞋，标新立异的鞋……原来，所有的鞋都与这小家伙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俺放心了。
真想蹲下身与它聊一会儿。想问问它：干吗要来污浊嘈杂的城市，为什么不去清幽宁静的山林，那儿才是你家。
车站身后，是一家西饼店。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甜。实际上，这气味靠吉士粉营造，是一种虚幻的香甜。伴随这气味的是韩国流行歌曲，两者很般配，温暖、香甜、俗气、虚假。是城市的气味之一。但城市有足够的吸引力，引得鸟儿离开山林。城市人多，鸟儿的食物也多，鹰隼猛禽不屑于城市的天空，因此鸟儿得以规避天敌。仅这两条理由就足以使鸟儿放弃山林，甘心忍受污染与嘈杂。
它一定会读心术，俺在心里说完这些，它便跳到俺一步之遥处，歪着脑袋看看俺。
俺猜它有话要说。或许，它想说：“那你呢？你们呢？”
俺将目光投向纷扰的人群，继而又回望内心，张口结舌了。
那家伙不停地跳来跳去，啄来啄去，又忙里偷闲，不时歪着头看看俺。俺注意到他那对滚圆的小黑眼睛里露出的狡黠，狡辩，嘲讽。俺觉得它在说：“我被生在这个城市，又不是我自己选的。你不也一样。”
俺在心里说：“俺迟早要飞走的，只等俺使命结束。并且，一定比你飞得高，飞得远！”
仿佛为了回应俺的狂言，这小东西竟一跳转过身去，拍拍翅膀，“倏”地朝马路对面的树上飞去。这是故意飞给俺看的，因而飞得极为潇洒。
俺心中冷笑：飞给谁看！谁稀罕！满大街酷仔帅哥美男子早看得俺倦怠。
虽这样想，目光还是追着它，落在对面树冠上。猛然，俺看到一个身穿迷彩服的身影攀着树枝敏捷一跃，落到地上。
俺才发现，不只一棵树上有人。
原来，园林工人正在作业，将一个个三角形人工鸟巢挂在树梢，尽力庇护鸟儿。
这些工人都晒得黢黑，可俺相信，在鸟儿看来，他们个个都是王子。
其实，俺也稀罕它们，尤其对这些误入城市的鸟儿更多了几分怜惜。
车来了，俺匆匆找个靠窗位子坐下。在汽车启动的一瞬，俺回望鸟儿停落的树冠。虽然看不到它，俺还是在心中对它说：俺向往山林，深爱山林，一有机会便奔向山林。然而，终不敢弃绝城市。我们讲和吧，谁也别嘲笑谁。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2-1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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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 13: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