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六月,我又一次回乡探亲,
妈妈对我说,“你吴婶可对我说了,有意把囡囡许给你呢。我挺喜欢这丫头的,你啥态度?”这来的太突然了,我一向把囡囡当小妹妹看的。而此时的她,己是身材高挑,乌发如漆,皮肤白里透红,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我一时无言以对。“你老大不小了,你要不当兵,早就结婚了。也该有打算了。”妈妈看着我说。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小了,心里也是有打算的。我想在市里找对象,转业以后就可以根据规定,随女方留在大城市了。部队里很多来自农村的战友都是这么做的。
三年后,我也步那些战友的后尘,从部队转业,如愿留在了大城市。被分配到铁路局工作,开始了列车上南来北往的生涯。
刚开始的时候,乡亲进城,时不时来我的小家看一看,我也很高兴看到他们,热情地请他们吃饭、甚至留宿。但妻不怎待见这些土里土气的乡亲。渐渐地,乡下就没人过来了。而我也因为各种忙,主要是腿懒,也不怎么回乡下去了。只是在列车上,偶尔看到从家乡出来打工的乡亲。零星知道家乡的一些事情。心里总觉得似乎缺点啥。似乎,我在等待什么。
又一年六月,天气很热,车厢里有些闷。我在例行查票中,竟然看到了囡囡。她站在过道上,背着双肩包,留着齐耳短发,还是那样温婉、白晳,比过去似乎丰腴了些,看上去很精神。“是你,真巧啊。”我笑着说。“是很巧,知道你在铁路工作,没想到会碰上。”她也微笑着。我们聊起来,在这漫长的旅途中,她竟然没有座席。我想给她找个硬座,拥挤的车厢里硬座都预定出去了。想帮她补个卧铺,她说白天用不到的,夜里她就下车了。我想请她去餐车坐,她还是拒绝了,“你忙去吧。”她说。确实,我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守在一处说话,就先忙去了。
夜深了,列车一路向南。商丘到了,她也该下车了吧?回家乡要在哪里转车。
我望着窗外,列车驶出都市,在漆黑的原野上奔驰。山水树木夜色笼罩着,只有一轮明月高挂。我的心居然有些失落。今夜的月好圆。我忽然想到,好久没有回家乡了。不知道家乡又有什么变化,那山那水还有日渐老去的父母,我是不是该回去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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