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泥小怂 于 2018-4-8 10:13 编辑
有时候,我会怀疑娘亲是不是后娘,小时候的记忆里娘的责骂体罚多过温情。
还是一丁点的时候,娘亲有一个未出五服的族亲妯娌,我应该叫五大娘,虽然还没有美丑的概念,但是五大娘还是雷到我了。
她一只眼睛是瞎的,脸上黑黑的折子很多。粗蠢的鼻子,嘴型也找不到美感,尤其那只瞎掉的眼睛,也没有掩饰一下,就那样明晃晃的在脸上用眼白摄人魂魄。
也不知娘亲和她是怎样的情谊,那时我不懂反抗,也鲜有记忆,浑沌初开,反正娘就把我扔给她了,晚上去她家作伴,陪她睡觉。
还不懂什么叫狐臭,只觉得空房大屋里有不好闻的味道。
已经忘记了是见过照片,还是见过生前的五大爷,印象里,他温和可亲,五官端正,是农村里稀有的那一类人。安静,温润,让人待见。
和瞎娘做伴起,应该就是五大爷去世不久吧,反正自此没见过。
五大娘太拗口了,我就叫她瞎娘。她很喜欢。那时候家里都穷,她没有食物笼络我,就每晚给我讲故事。
那时候哪里有什么公主病,爸爸宠我可是常年不在家,娘亲不识字,也没有耐心给我所谓精神上的养料,日子单调的可怕,几乎找不到儿时的记忆,就像一株植物一样,简单的生长。
我想说的是,晚上躺在瞎娘略臭的被窝里,听故事,是一种享受。
我当时重复听的是一个鬼故事。不知是喜欢听,还是瞎娘嫌我不乖,要吓我早睡觉,反正只记的这一个了。
具体细节忘了,记得的就是有人把一头生蒜放进了一只死狗的嘴里。那条狗的鬼魂便每到半夜就围着整个村子转,口里声声叫着:好辣的蒜····好辣的蒜····
瞎娘心里或许也有深重的悲哀,也可能有难抑的悲痛像那头生蒜,难以下咽。以至于声音那么凄惨传神,那声音影响了我好多年,惊吓了我好多年。
偶尔,瞎娘还会挟持别的小伙伴一起陪她睡,我们嬉闹着,大冬天光着屁股上窜下跳,直到在瞎娘的故事声中沉睡。
直到现在,我还能听到那只狗在深夜里徘徊,凄声叫喊:好辣的蒜····
很多很多年前,瞎娘就改嫁了,据说过的很好。
瞎娘的音容已经很模糊了,很难凑成一个完整的形象。我不知她的经历,也没见过她的眼泪,在我心里却始终是一个美好又温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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