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知易行难 于 2012-10-11 11:32 编辑
KO是我的一个同学。本名月月。玩过街霸的都知道,KO一出来,一局就结束了。她有个双胞胎的弟弟在另一班,我们也给起了外号叫好油根。白人儿的大招儿。
姐俩儿虽是双胞胎,但性格截然不同,KO风风火火,喜欢激辩,跟同学辩,跟老师辩,没有她服的,不把血干干了,她绝不躺下。好油根战斗力不行,属于三脚就撂倒,谁K他,他都O。他的外号纯是沾了她姐的光。
KO的家境不算好,父母在他们小时候就离异了,小姐俩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她每天骑着二八大自驮着好油根来上学,好油根抱着两个铝饭盒儿。月月的脸总是洗不干净,一头短发七长八短,据说还有虱子。我有时会提醒她该洗洗脖子了,不是鄙视,只是我一直觉得KO要是把小脸和脖子洗干净儿了,能是个漂亮的姑娘。
她一直是好油根的保护神,好油根被欺负了,她就冲到他们班去理论,纯理论,长篇大论,文采飞扬。把一些不善理论却动手能力强的男生说激了就跟她大招儿对决。一次她的文思泉涌被一男生赫然打断,“再BB!”他边喊边用一桶连土带纸的垃圾把KO兜头倒到了脚。只见KO微微一笑,甩头抹去脸上的尘土,轻蔑地对视敌人,说出了至今让我们那界同学不能忘怀的台词儿,“笑到最后才是胜利!”
她得到的不是震惊,是一群人的哄堂大笑。
每周的班会是KO最喜欢的。现在的孩子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课。班会的宗旨就是前阵儿香港人民上街散步非要抵制的国民教育,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胸前。每周也都要有那么一个命题演讲。我挺烦这课,得组织,得发动,还得带头写稿发言。但对KO来说,这是一个舞台,展现个人魅力的机遇。
KO每次都认真写讲演稿,然后或激扬悲壮,或大义凛然地在台前发言。她倔强而凌乱的短发在那一刻不再是邋遢,是一种挺着小脖儿我自横刀向天笑的毅然决然。似乎只有在班会时,我才会欣赏KO发言的连绵不绝滔滔江水。
她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曾经给了我莫大的帮助。有一次学校组织一二九爱国讲演,我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身上,刚说了个开头我就忘了词儿。时间在那一刻是如此的难熬,就在我悲愤难当的时候,台下突然有同学轻喊KO。我一下有如神助,月月上身,她的形象在我脑海内穿行奔流,她的激辩给了我无穷的力量。忘的词儿全归位了。那一刻,我不是一个人在BB。。。。
KO的政治课非常好,跟勇哥,我曾经写过的另一革命斗士,都是政治老师毛蛋的宠儿。但他俩同宗不同门,似乎天生就是要无休止的进行一场场KO对决。勇哥是代表了旧三民主义,而KO是新三民主义的扛旗者。勇哥能从民享民有民治说到罗斯福的四个自由,把毛蛋掰扯急了,会怒骂他无耻荒谬。往往这时KO就站出来了,一招“加加不路根”的打倒一切纸老虎,直接把勇哥扫倒在地。场下一片唏嘘,我们会低沉地同声而出“K。。O。。”
刚毕业时为数不多的见过一二次KO,一次在江沿儿,我跟朋友坐在江堤上泡脚唠嗑儿。突然身后有人喊,“毛豆,五毛一碗!”吓了我俩一跳,转头看去是一个姑娘抱着一盆毛豆站在我们身后。竟然是KO。我俩同时一愣,我站起来跟她问好。她笑得很开心,问我现在干哈呢,我说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呢,业务。那时的业务对我们这些实习的学生来说就是扯淡,早上点了卯,就跑江边玩儿。KO说我卖毛豆,一天不少挣。说完她拿一个报纸袋给我装毛豆,满满一大碗。笑着塞给我。我也没推,边嗑着毛豆边把一块钱塞她兜里。
又过了几年,一次同学聚会,KO也去了。形象大变。不再是那个邋遢的姑娘,短发留长了,埋汰的脸也变得干净整洁。举止文静,不再喜欢激辩。她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以至于我们说起她的外号时,她也不置可否。大家说起了当年那个欺负过好油根和KO的男生,一次群殴械斗中,他被扎中了大腿动脉,死了。很帅的一个男生,就这样短短的结束了生命。没有人在乎KO的笑到最后,也没有人再提起那场他们的大招儿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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