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一首由陈百强主唱的粤语流行曲到处传唱:“冷暖那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我得到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里追究。”
岁月踩上风火轮猎猎而行,转瞬已是人到中年,昔日年少稚气,青春逼人的面孔,早已不复存在,红尘滚滚,为讨生活,我们都不同程度营营役役,常常忙得焦头烂额,心浮气躁,忽略了人生的情趣和意义,每每夜澜人静,扪心自问:我们到底一生何求?
小时候,父母教导:把书念好,将来才能有出息,所以拼命念书争取好成绩,对父母口中的出息弄不明白,只知道拿了好成绩父母会欢天喜地,高高兴兴把奖状贴在客厅当眼之处,自己的虚荣心也得到极大满足。
长大后当上公务员,以为自己就一辈子与这份事业为伍,一辈子安安稳稳,无忧无虑过日子。
但人太安稳便想求变化刺激,求开拓闯荡,青春无敌,热血激昂,吃了碗里想锅里的,虽然没有过硬的本领,更没有任何财力和人脉支撑,竟敢斗胆放弃手中金饭碗,辞职下海闯荡江湖,为的是一份不安份守己追求自由与爱情的心魂。
这一闯,便是二十年的漂泊流浪,无论是深圳职场苦拼,香港由零开始白手兴家灯红酒绿的迷魂,或是澳洲异国他乡求学工作的生死沉浮,诚如冰心所言:领略人生,如滚针毯,遍挨遍尝,针针见血,心早已沧海桑田,灵魂却依然执着不屈傲昂。
“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妈妈曾痛惜地问:这些年来的波折,你可后悔?我笑:我选择、我担当;我经历,我无怨无悔。
爱情,总是来势汹汹,把彼此三魂七魄都掳走,把精力和热情都耗净,然后冷漠抽身离去,爱情,总是一个开了个好头,请君入城后便渐渐离题万丈的故事,婚姻的琐碎和平凡把天上的一对仙子贬成人间负重难行的匹夫匹妇,现实之舟太重,载不动浪漫,生活,并不是我们幻想中太阳下山,月亮过河那般诗意、轻盈。
爱,曾经令我奋不顾身飞蛾扑火拼却一醉,然后一无所有心碎沉寂;爱,曾经令我雄心万丈诗情洋溢信心十足,却又令我性命攸关堕入地狱万劫不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曾经是那样执着守待那道生命的孤光,在心之旷野中闪亮,犹记当年我拂动青袖,卷走妖魔当道的迷雾,在树与树之间,在叶与叶的空隙,心灵漫游,幽深的眼眸闪现哲理的星光,欣喜透过云雾隐隐飘来,那是你薄如蝉翼深若海洋的呼唤,那是穿越冰封心事的阳光,记得的都写进了枝与枝的故事。
任风继续吹,不忍远离,伤心的藤蔓密密麻麻,斑驳陆离,你既已获幸福,我且歌且行,耳畔是猎猎的风声,妖魔的冷笑渐渐沉寂。
即便再闪亮的星子,也亮不过心的旷野上,这道迷人的孤光,那是我俩灵魂碎片执着守待的剑影,那是纯如白雪的执迷与不悔,恍如一梦却晃亮一生,勇敢地爱过痛过,毕竟是好的。
求学,求职,求情,我得到没有?你得到没有?耳中仍是猎猎的风声,风起,云涌,自生自灭,潮涨潮落,一切又归于平淡,犹如渐渐平息的河面,看似忘却,其实那静凝间突然而来的闪电,便是生命河面上微漾的记得。
“一生何求,曾妥协也试过苦斗,梦内每点缤纷,一消散哪可收?一生何求,谁计较赞美与诅咒,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回首向来萧萧处,当年主唱的陈百强已魂归天国,世事无常,残阳如血,独天地悠悠。
一生何求?
虽然世上没有永恒的生命,也没有永恒的爱情,但我毕竟赤手空拳努力奋斗为生命获得了自由和尊严,已在墨尔本这片自由优雅的土地安居乐业,未来,我也必定脚踏实地,健康、开心过好每一个平实的日子,闲看花开花落,笑看云卷云舒。
也许我有那么一天:不如归去,作个闲人,一脉心泉,两袖清风,远离尘嚣,东篱把盏,暗香盈袖,随心、随性、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