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中牡丹 于 2010-5-9 18:46 编辑
今年的气候反常，本来四季分明的华北大地竟没有了春天，漫长的冬季经过一个《人间四月天》直接进入了夏季。《林徽因传》买了三本，一本送人，一本送人，一本珍藏。那天是五月五日，正好立夏。
我住一楼，室内还比较阴凉，那天我照例穿着保暖内衣上班，坚持到中午终于忍无可忍，骑车回家，汗滴车下土，到家后，一脱六二五。跟刘伶一样转了几圈，很不自然，一时不知道穿什么才适合现在的气候，最后找出了那件睡衣来。
二十一世纪本年代以前，我光知道睡衣的名字，没有穿过。我这人惯于追求新潮，不能让时代落下。那天看电视，见一个外国大鼻子，穿着件毛巾被优雅的喝干红，于是我决定明天就买个一样的毛巾被，也买瓶干红。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的时候就穿上，点灯的时候就开喝，再放段萨克斯，或理查德的钢琴曲……。纯棉的，五五折，便宜。那天无还不怎么黑，我就穿上了，一蹲一起一劈叉，几乎就跟什么也没穿一样，特舒适。这时一个重大的问题出现了：穿睡衣，穿不穿裤衩？穿还是不穿？这是丹麦王子很多年以前就思考的问题，看来十分重要。自己不懂，只好求助高人了，有问题，找警察，况且我认识的那个警察人家多年前就步入了穿睡衣的行列。我快速地向警察提出了问题，警察大概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严肃的问题，说我好好想想。他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大声而果断地说：不穿，方便！
看了一篇朋友的书话，说的是《围城》，内容是探讨方鸿渐为什么不娶唐晓芙，这篇书话还引发了一些不同意见。我的意见是：方鸿渐之所以没有娶唐小姐，是因为自知，是因为不忍。说白了，方鸿渐尽管留过洋，是克莱登大学的博士，但他自知不配唐小姐。这里说的不配，和门第无关，是他自惭形秽，感觉不配，不忍心那朵美丽的花朵插在不合适的地方。由此可以看出，方先生是有良知的，虽然笨蛋，却是个好人。
面对女子、尤其是面对纯洁而高雅的女子自惭形秽的人，当然是男人。女人往往不会这样，她们一见了比自己漂亮的、苗条的、肤色白的、衣着靓的，马上就来气，把嘴往东边一撇，再把嘴里的瓜子往西边一啐：我比你强多了。这样的行为一般称之为嫉妒，外国有个老头儿说，嫉妒是女人的天性。面对互不相干的路人尚且如此，倘若走近，就格外排斥了。通俗点说，就是一个棚子里不能栓相同性别的两头动物。久而久之，于是哲学家和商人总结出了一句话，同行是冤家。
就男人来说，看他对窈窕淑女的不同态度，也还是能分出他品味的高下的。概言之，有三种不同境界：一种是首先想到占有，之后考虑将来怎么办，这样的男人很有些攻击性，不是流氓就是政客；一种是首先想到欣赏，之后回家躺在床上再作占有的梦，这种人以诗人和散文家为代表，当然包括写小说的；再一种就是自惭形秽了。面对美好，自感猥琐，进而发出所有男人都说泥做的、所有的女人都是水做的论断，恨不得墙上一头碰死，扎尿盆子里淹死。这一类的代表人物就是我们熟悉的宝哥哥。除以上三种之外，还有一种情况，相互不对等，差距太大。鲁迅说，焦大不会爱上林妹妹，这话有理。比如我做梦可能会梦见一只蝴蝶或隔壁班的那个女孩子，但不会梦见阿拉伯的公主。第五种情况是见了女人不动心，跟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都坐到怀里这到这程度，基本就不是人了。
对于女人来说，喜欢第一种的往往不是一般的主儿，比如能和西门大官人你来我往的，就得是潘小姐之流，能和政客睡觉而不被抛弃的少说也是半个马基雅维利；选择第二种男人的女人，往往淑女，比如，红楼梦的李纨，人家不会作诗，但喜欢诗。不过她们往往看错人，因为文如其人的古训不适合才子加流氓；能发现第三种男人的女人太少，但她们是最最聪明的。以红楼梦来说，也就两个人，一是黛玉，一是妙玉。整个红楼梦区区二人而已。对四种男人，女人视而不见，对第五种男人，女人只有敬而远之。
《围城》里的方鸿渐，我认为就属于第三种男人里的一个。由此也可以推断唐小姐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至于作者钱锺书先生是怎么想的，那就很不好猜测了。
杨绛先生写过薄薄的一本书，《记钱钟书与＜围城＞》。这书里的钱先生可爱极了。书里说了一个故事，钱家养的猫和邻居养的猫经常半夜在树上打架，钱家的猫小，大概钱书生听声音自家的小猫总是受欺负，于是特备长竹竿一枝放门口，不管多冷的天，只要听见猫打架，就急忙从被窝里跑出来，拿上竹竿，不顾寒风瑟瑟，和自己的猫一起参加战斗。凭记忆这段情节大概如此。吴学昭的《听杨绛谈往事》一书还写到了钱先生的一个细节，也是可爱极了：1945年8月15日，终于传来日本投降的消息，钱锺书的弟弟最先得到消息，于是全家都起来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设法永远不忘记这一天。钱锺书的弟弟想出来的法子是：每个孩子打一顿！
钱锺书先生去世后，杨绛先生写了两本书，一本是《我们仨》，一本是《走在人生边上》（钱锺书先生原来有本书，是个小薄本，叫《写在人生边上》）。都是好书。尤其是后者，涉及到了人生的根本性大问题，尽管一些问题诸如生死、灵魂等等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给出明确答案，但读者自能在其中进行属于自己的思考。一代学人，经历了太多。到了晚年，他们的人生感悟弥足珍贵。杨绛先生是涉足大乘经典的，书里对一些问题点到为止无疑是一种智慧。
旧书摊上又买了一套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封面上的安娜迷茫的站立在俄罗斯的风雪中，披肩飘起。如果让我找出一部最喜欢的小说，会很犹豫。但让我找几部印象最深的小说，毫无疑问，我的选择中会有《安娜•卡列尼娜》。这部小说里有个很特殊的人物，列文，列文是迷茫的。我一直认为列文就是作者的化身。还有一个人，也是托尔斯泰笔下的人物，《战争与和平》里的比埃尔，也是迷茫。还有在星光下沉思的安德烈。安德烈是个思考者，但他的思想不见到比皮埃尔高深。《复活》中的聂赫留朵夫也一样的迷茫，这些人的迷茫其实就是托尔斯泰的迷茫，也是人类的迷茫，这个问题，遥远而寒冷的西伯利亚是没有答案的。
人想多了就会迷茫。迷茫是希望的晨雾，阳光灿烂后，我们总会看见几个在昨夜的雾霭中整夜“鬼打墙”般不能走出的英雄。这些可怜而疯魔的英雄，即使在明媚的春光下，也是走不出来的，因为他们中了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陷阱。破衣烂衫，满脸憔悴，目光沉郁。这些在黑暗的海水中挣扎而无家可归的英雄们十分悲哀，貌似道济天下之溺，其实自己正在水中沉沦。后人一般把这样的人称之为思想家，这些思想家发出的叹息，往往就是一本书，如果这人死得早，他叹息出来的书一般会成为经典。据说这就是珍贵的历史遗存了，但这些久远的遗存并不能照亮当下的路。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不需要思想，因为阳光本就在我的怀里。旁边是一杯谈谈的绿茶，当然还有一本书，昨天新买的《没有神的所在——私房阅读》。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5-8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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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8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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