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赏退之,与其说因她的学问,毋宁说是她那个我行我素爱谁谁的劲劲儿。盖因我也是个不管不顾爱谁谁的人。她发表的见地,只要觉得新鲜,全部支持,再不济也比人云亦云养眼。
我当过工人、农民和兵,扒拉下来,至多算个匠人。对学问从没有过兴趣,话说回来,匠人要学问干什么,又不指它吃饭。
闲来写写帖子,但凡涉及到学问,一概百度不二。论坛、博客既没门坎、又不花钱,我的天方夜谭乃得上传贻笑大方。私下说一句,倘若没有网络这个好东西,即便我想贻笑大方亦不可得也。
《《摽有梅》之我见》也是这样,退之发起讨论,我又是个“十处若打锣,九处必然在”的角色。“不为无益之事,何以悦有涯之生”。
文中提到的《摽有梅》写的是《周礼·媒氏》:“仲春之月,令会男女。”时的女方心理,还有什么盛着梅子的箕筐,全是硬扯以博一笑。
但官方组织的仲春之会倒是有的,《毛诗序》:“《摽有梅》男女及时也”也没问题。《周礼》:“仲春之月,令会男女”、“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这两处针对大龄未婚男女的“令”,说明这个活动是官方组织的强制性活动,具有法定的时间、场所,便于落实哪个去了哪个没去,大约也没多少语病。
然则“仲春之月”,梅子远未成熟,我的“所见”不攻自破。
如此摽梅之歌,描述的当是五、七月间梅子成熟时的事情。
古中国梅子与盐齐名,是两味重要的调味品,家家户户都备得有。彼时人工栽培的梅树尚未形成规模,用的通常是野生的,个头远不及现在,得去荒山野外采。采集自古妇女的事,“摽”字“击打”的含义便用上了。
古人采梅,大约用的是今人收枣的办法,用杆子打:“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更高处还得用短棍扔,就更像在“摽“了。
孟夏四月,漫山遍野的野梅子逐次成熟。女郎们挎着、背着箕筐,携着长杆短棍,结伴出去采梅:“我到树下来采梅呀,满树的梅子有七成。爱我的小伙儿莫迟疑呀,趁着这好时光来求亲吧。我到树下来采梅呀,满树的梅子剩三成。爱我的小伙儿要抓紧呀,今天就请人来求亲呀。我到树下来采梅呀,满山下来只有筐里这一点儿了。爱我的小伙儿你磨蹭个啥呀,有什么想法尽管吭一声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