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7-9-12 20:52 编辑
二哥有点像传说中的武林好汉,江湖义气除了使他在众哥们兄弟中获得了一定的拥戴外,还有一个最大的意外收获是,他被学校以一种极其温和的方式开除了:勒令退学。
那年的那天,秋季刚开学还不到半个月,下午校园的阳光正好,学校里参差的梧桐树下落了几片还不太黄的树叶。我躲在一颗长势良好的梧桐树下,偷偷地看着校门口,那里有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爸爸,一个是我哥哥,旁边是一辆自行车。可能是我眼睛盯花了,我总觉得那天下午的太阳一直照在校门口,而我多么希望那个时候的天空阴暗下来,模糊或者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阳光下爸爸正把哥哥的全部家当用细绳一圈一圈的捆在自行车后座上,爸爸的双手被阳光照得很白皙,手上的青筋张牙舞爪的似乎在表达着爸爸内心的愤怒。
从此,夕阳下,爸爸,哥,自行车以鲜艳的图片的方式在我脑子里存在着。
哥哥回家后,只是短暂的沉寂,小小的年纪便和比他大四、五岁的大青年们闯社会讨生活了,爸爸那辆“永久”自行车成了哥的代步工具。
哥长得帅气,又不苟言笑,有些拽,这些成了村里一样没有上学的小姑娘们喜欢的理由。每逢赶集或者过节,好几个女孩子都会或明或暗地问:顺便带下我……我的几个女同学也会躲躲闪闪地向我打听一点关于他的消息。对此,我得意得很,小小的虚荣心很是膨胀,因为哥被开除而感觉到的羞耻感一点点地消失直至殆尽。
可是,我哥车后座上永远只有我和我妈。村里有个姑娘,按照村里老人们的说法,有点疯,她胆大,常常等在路边,我哥的自行车一出来,她立即抓住后车座,刚想歪歪屁股坐上去,就听得我哥说:松手!然后,这个唐姓女子便乖乖地松了手,嘴里连说带笑地直嚷嚷:二娃子,啥子了不起嘛,拽得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中学毕业了,哥成了半大小子,有了小小男子汉的样子。等到通知要面试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山村里早已没有了客车。在爸爸妈妈的叮嘱下,哥骑自行车带我去学校集中,第二天一大早去市里。从村里到学校的路那时候还是机耕道,坑坑包包的,即使是一两公里,也会把屁股颠得痛,更不用说接近20公里的路了。
每过一道沟或是一个小坡,哥都会说:小心哦,要过沟了…….注意点,要过坡了……
当时,我只是一味的心急,从没细细去体会这些简单的话里的关心和体贴,只是到了多年以后,再次回头,就像那些电影里的镜头,薄暮中,蜿蜒的路上,二哥骑着一辆自行车,正专心地越过那些沟沟坎坎,后座上坐着年少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