撅甜秆
文/疯老爷子
甘蔗是南方产的,我小时候老家也有卖的,但我妈一次也没给我买过,她说味道跟苞米甜秆差不多。我知道高粱、苞米的甜秆也都很甜,而且不花钱。
我小时候,有些古老的高粱、苞米品种还没有退出历史舞台,它们不能把积累在秸秆里的糖分全部转化成果实,就长成了甜秆,所以生产队的社员们秋天下地吃烟(工间休息)的时候,都不怎么抽烟,而是撅甜秆吃。我们放秋假拾柴火的时候,也以撅甜秆吃为乐。
那时候,甜秆很多,但也不是根根都甜,要吃到又甜又水灵的甜秆,还得有一双能识甜的慧眼。高粱甜秆不用识,杂交高粱都不甜,但杂交高粱的“母亲”没一个不甜的,连箭秆都甜。只要挑节距长的吃,就算是会吃的。最显识甜本领的,是撅苞米甜秆。那时候的苞米品种叫白马牙,苞米秸秆高,每根秸秆上只长一个苞米棒子,而且还很小,苞米棒子越小的,苞米秸秆越甜。还有不长棒子的,我们叫芊根,芊根是苞米甜秆里最甜的。苞米收割之前,撅甜秆被护秋的人逮住是要挨罚的,但撅芊根的除外。
苞米收割以后,秸秆都攒起来喂牛,地里留下一尺多长的苞米茬子,等干了刨下来当柴烧,但苞米茬子里也有很多甜秆,我们照样可以撅甜秆吃。苞米茬子甜秆没法用棒子的大小判断甜不甜,有的人就一根一根尝着撅,有时尝十根也尝不到一根甜的,被我们笑成笨人。我撅苞米茬子甜秆,都是从颜色上判断甜不甜,凡是青的绿色茬子,都不可能甜,而发红的、特别是红得发紫的,不用尝,撅下来就可以吃,保准甜。撅苞米茬子甜秆护秋的是不管的,因此也有以撅甜秆为名,往家里偷柴火的,被我们笑成小人。太没出息了,谁也不能撅一筐甜秆背家去呀。
后来,白马牙被杂交苞米淘汰了,苞米甜秆也随之消失了,但高粱甜秆还在,而且还有了为吃甜秆而种的高粱。
1977年高考,我考上了中专进了城,第一个学期我妈给我五十块钱,那时候学校的助学金正好够吃饭用,五十块钱是路费和买学习用品的钱,但不管怎么说,我手里也算有钱了,我瞒着我妈花出去的第一笔计划外开支,就是花了一块钱买了半截甘蔗尝了尝。确实,比不花钱撅的高粱甜秆和苞米甜秆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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