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7-7-26 17:19 编辑
文/榆钱漫天
引子
当秋天最后一朵菊花
开在严冬的边沿
我知道它终会逝去
好象我们的青春一去不回
看你的影子映在寂寞的旷野
看美丽的夕阳在天边燃成堆
看青春的你纵情歌唱
唱着我们的青春年华
唱着曾经的承诺和誓言
有些事经过了才知道
受伤的总是最善的最真的心
曾经的风雨彩虹
每一件都值得珍藏
把梦藏在怀
从此不再孤单
虽然你我不再相知
还有秋天里最后一朵菊花
一 失落
终于与考试、升学、无缘了,这近乎是一种解脱。这种心情也仅仅维持了数日,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失落;我的情绪一下子跌入了谷底,用欲哭无泪这个词形容,比较恰当些。
我家里有一个常年久卧不起的老母亲,和一个头发苍白辛劳的父亲。他们对我的辍学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是听天由命吧,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是病疾的关系,任你是谁,都无法扭转乾坤。
本来就少有朋友的我,此时,又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把自己逼进了深深的寂寞里。眼见昔日的同窗一个个跨进了大学的门坎,而我,为了逃避现实用疲劳来麻醉自己,近而瞒着家人,到建筑工地上去打工。一阵阵的“咳嗽”着实让工友们替我但心,但我还是倔强的坚持着,不屈不挠地与命运抗争着,闲暇之余,看夕阳泣血。
每天早晨,赶往工地的路上,伴旭日东升,听:“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看雾起雾散,日出日落。夹在匆匆的行人当中。我想,个人的成长过程,其实就是时间流失的过程,我们只是茫茫宇宙间的一粒尘埃,我们只是物,不具备改变什么的能力。像我此时,没有准备地到处流浪,灵魂在痛苦地呻吟。
当风雨夹着雪花飘的时侯,工地上的活终于告停,我领到工资后,撤回了家中,正式成了社会上的闲散人员。也许,是怕自己被荒废掉吧,整日带本书和未完成的手稿,往返于金玉山上的密林间,兴步于潺潺的溪水畔;听松涛阵阵,鸟儿展翅于波光中;后来探白雪皑皑,多想,就化作一朵洁白的雪花飞翔!那段日子不再有,竟管凄清,竟管无助,心身却是自由的,就像空旷中欢乐的雪花……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我在同学刘的策动下,做出了重大的决定:我决定去学一门生存技能。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亲,得到了他老人家的首肯后,毅然找到一家小裁缝铺报了到。梦想着,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让诗情画意成为设计的一种理念。我开始注重衣服的搭配,还学绘画,学颜色的调配,当然是在家学了。
倾注心血,而不去想未来,因为我不清楚能否成功。
二 裁缝铺的真情
裁缝铺位于南门口向西走的一条笔直的大道上。施教的是位残疾人,三十出头,他的铺子是他的全部财产。既是家,又是铺面。他有两个整天缠人的小孩和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弟弟,天宇。因暂时无工作而投在哥哥门下学艺。我和同学刘进裁缝铺时,见过师傅几面,听说他正在搞修建,很忙,铺子里的大小事物都交给大师姐和他弟弟,天宇掌管。
本来学员就少,师傅又不在,人哗啦一下走了一大帮,只剩下我们新来的几个人和几个做衣服的元老在那死撑。
大师姐每天早晨从八点开始代师授课,到十一点结束。主要讲裁剪的最简单的方法和公式。其实,这些在书店里买上一本书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所不同的是弧度上的差异和留缝头的多少不同而已,主要是机工要过关。可是,我们认真的成度却不压于升学考试,而且,信心百倍。
大师姐来至农村,一米七的个头,一张水润白皙的鹅蛋脸上:柳叶眉,丹凤眼,长长的睫毛,加上一头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披肩秀发,即便放进大观园里,也绝对是个美人胚子!她课讲得一丝不苟,两只眼睛仿佛会说话。师兄的眼都看直了。我猜,他在暗恋大师姐吧,一问之下,果不其然,他们真的在谈恋爱。师兄天宇也是一米八的大个头,一张清秀的脸缅甸得像个女孩子。他们好相配啊,真令人羡慕!可是,他们的恋爱史却好像已经走到了尽头。因为隔天,大师姐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裁缝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俩人的情绪都不稳定,师傅也匆匆从工地赶了回来。
那些难挨的日子里,大师姐还是照常来铺子,只是来了就不想走,人也变得痴痴呆呆语无伦次。天宇师兄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哎,这是咋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懂,去问师傅时,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大师姐的父亲在大师姐很小的时侯,就给她和好友的孩子定下了娃娃亲。这不,婚岁到了,人家提出来要迎娶。出于无耐,他只得给女儿下死命令:不嫁他就去死。真是棒打鸳鸯,为什么,人世间,会平添这么多的痛苦和烦恼!
黄昏时的A城,沐浴在一片金光闪闪的夕阳中,温暖自不必说。这是冬天少有的“夏日”。我正准备下班时,却被大师姐给拦下了,为了能说得清,她居然要我给他们当电灯炮!
我们三个人,下了公路,走进农民刚收割过松软的田地里。
风,吹散了头发,在脸上舞蹈着……我背对着他们,但我清楚一点,就是无论他们准备咋么做,将于事无补。太晚了!明天的明天,后天,就是大师姐的婚期。只有一天时间,即便逃婚也来不及啊。那天,他们谈了很久,很久,夜幕降临时,颇感谅意,我们才往回走。
三 婚事
第二天黄昏,他们依然带着我。
我小巧地夹在他们中间,心甘情愿地充当着电灯泡,心却和他们一样难过。面对夕阳,竟说不出一句安慰他们的话,只是陪着他们默默地往前走,从东到西,欲穿越整个沙漠。远处,亮起几盏灯花,幽咽的玉溪河在我们脚下呻吟着:
记得飘飞的日子
飘飞的你和我
那些开遍天崖的野菊花
被一次次的遗忘
痛苦地委身于轮回中
唔……
沿途的空气,严肃得让人窒息。只有我,在不断地编造着笑话,逗他们开心。
那双紧握我的冰凉的大手,终于松开了……我趁机说了声等他们的话,转身退到路口安安静静地坐下等他们。当我再次扭头看他们时,俩人在不远处,抱头哭在了一起。我赶快回过头,眼前一片模糊,举头望着空洞的天空,心想,这又将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黄昏!
当他两再次,重新走进灯光中出现在我视线的时候,眼前程现出一片雪原。深怕出事的我,嘱咐了几句,冒着风雪,毅然踏上了回家的路。
进到雪原孤独的我,无视灯光下闪耀出梦幻的光斑。此时,我只想回家。也许,人生太长,注定要遭受苦难;也许,人生太短,要尝遍酸甜苦辣。看到了,了解了爱的痛苦的我,下决心此生不涉及爱,因为我输不起。
大师姐出嫁的那天早晨,我踩着头天下下的积雪,脚下传出:咯吱,咯吱声,似乎很刺耳。我和一帮姐妹,来到百货门市,为大师姐精心挑选了几件礼物,往铺子里赶。路上,又有两位姐妹向我哭诉了自己的恋爱被扼杀的经过。同样的凄清,一样的无着落。偌大的宇宙,尽容不下真心两个字!以她们的岁数,在他们当地,属大龄,已经不能再留了。什么恋爱,大人看不过的婚约,统统不算数,即使错败孩子的一生,也不足惜。
自由的日子不再多,不久,她们将一个个远嫁他乡,心里永远得不到平衡,还会客死他乡。呜呜,内心的隐忍鼓动着坟头上的野草,吟唱着曾经的种种。甚至连过往的鸟儿,也凄然哀鸣:回家!回家!
十一点钟的时候,师傅打发人来叫我们过大师姐家,因为要待客了。
大师姐鲜红的新娘衣上插着一朵粉花,新郞官也是相貌堂堂,笔直的西服上同样插着一朵粉花。他殷勤地向来宾敬酒,看得出,他对这桩婚姻很满意。我不敢看大师姐,她的眼痴痴呆呆,傻笑着,一刻不停地望向天宇兄……颤微微地举着酒杯,一路洒着酒水,跌跌撞撞、、、我的心被揪得生痛,暗然伤神。
不记得如何走出的……反正那天天宇喝多了,和一个师弟去了我家,睡在我哥房间里,折腾了一夜。
四 原谅我不辞而别
“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再见到大师姐,我不无感慨地说。
她笑,俩颗黑葡萄似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现出几条不易查觉的鱼尾纹,皮肤也较以前黑了,但仍不失一位绝色佳人。她悄悄拉过我问了一些关于大师兄的事。我突然发现,其实天宇也很长时间没露面了,只是我们不经意而已。我对着她摇头,她却说自己经常见到师兄,不说话而已。她要我替她传信给大师兄,说自己想见他,有话要说,说着扯给我一纸地址。
“小霞是位好姑娘……”师傅不止一次地这样对我们说。原来,他们家早就看上了大师姐,有意栽培她,只是苦于她有婚约,而且,她父亲放出话来,以死相逼,天宇才选择了沉默。
自从上次见过大师姐后,她几乎天天先我们一步到铺子里,样子傻傻的,拿着活计,脸上不时飞起一片昏晕。她就这样日复一日地频繁地来铺子,挺着日易明显的肚子,来见她的心上人,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后来几天,没了大师姐的身影,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抽空去了一趟大师姐家,发现她病了,正发着高烧,满嘴胡话,脸色通红,在床上打滚,几近呻吟。她的病痛在心间,世间已无药可医。
大师姐得病的消息不径而走,天宇再也坐不住了,跑来问我。而我的回答更让他担心,他蹲在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不久又传出消息说,大师姐小产了,可能性命不保。
数九寒天,玻璃窗上消掉的寒冰一道道流下来,拉着长长的泪痕,与温室很不协调。
我们的世界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变得步调不再一致。悲欢、贫富、并肩走来,无处逃遁,世外桃园再难寻觅。
时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地溜走,若大的铺子,死一般寂静。这时,只见师娘慢腾腾地从外面推门进来,偏着头走向师傅,很小声地说着什么。师傅手中的画粉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脸色大变。后来我才知晓大师姐已经走了。是那天早晨九点半过的逝。听说流了很多血,该进不了老坟吧。
裁缝铺里一片哭声。
回望大师姐留在案板上的几件未完成的衣服,它们还在那遥遥无期地等待着。
再见了 大师姐!
你是上天 降到人间的
花仙……不幸长辞
世间的荣华
本与你无意
你却长眠于此
也许 香消玉散
是最好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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