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阿湘 于 2017-6-13 21:14 编辑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 江有汜
解读诗经时,我遇到的最大难处是文字训诂。矛盾的是要想弄清远古文字的音义,重要的途径也就是多去阅读这些先秦原典和它的注疏,在比较中分析他的历史变化与沿革,总结这些变化的规律和趋势。单一的一门深入的读,对理解《诗经》来说是不合适的,所以,遇到疑难,我一般是不求甚解地放在一边,转而去找一些其他的乱看。
这首《江有汜》,前人的主题解释主要有两种,一说认为这是讲嫡不以滕备数,滕无怨,嫡亦自悔。朱子的注解就是如此。我看这类解说的原因是他们把“归”字解释为“嫁归”。朱子解诗,有很多高明的地方,他给我的另一个印象是喜欢把主题引到性理说教上去,让我又整体觉得他通透不够,心里自然地有些排斥他。另一种说法认为这是一首情诗,写商妇被抛弃的慨叹,这里,归,是回去的意思。归字的本义是女子的“嫁归”,没有争议,章说三归台这么命名是因为管仲在里面养了三个女人。然而,至少在春秋时代,归字也有回去的意思,也很常用,至于,在《江有汜》产生的年代,归字有没有这种字义,我就不知道了。
在字义方面,“汜”,“渚”,“沱”。到底是具体的水名,还是表示江流的状态?开始我也想了好久。前段,偶尔在汉书中看到“...大司马咎怒,渡兵汜水。士卒半渡,汉击之,大破楚军,尽得楚国金玉货赂。大司马咎、长史欣皆自刭汜水上。”就想起以前看过的“岷墦既艺,沱潜既道。”一个在河南,一个发源于四川。与“召”方位不对。就算是我弄错了,诗里的水名不是我读到的河流,也可以从文法中去体会分析:如果三个字不是水名而是写水流的状态,“江有汜”与“之子归,不我以。”就有比兴的韵味,如果是水名,文法上我觉得毫无道理。另外,我认为,以,与,过三字肯定有差别的,前人翻译以,就是与,却不知“已”“与”互文多是在做介词时,或全然不顾上下文义译成“用”。网上“处”字翻译一般引用朱骏声的学说,处通假为鼠思泣血的鼠,忧愁之意。朱是把“处”往“悔”一类的意思上去靠,却不想同样诗经里“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这么相似的句子该怎么去解说。基于这些考虑,我翻译如下:
大河水都有停止的时候,那人却要回去,一点都不为我想。不为我想,之后会后悔的。汜:穷渎;以:为
大河水碰沙洲会分开,那人要回去,不和我一起了。不和我在一起,后来都会是一个独人。与:和
大河水都有支流,那人要回去,不到我这里来了。他不会来了,我只好长啸以歌。
今天能看到的先秦原典其实寥寥可数,论语左传等都有关于诗经文句的记载,前代豪杰酒后赋诗,我看就好比今天人们聚会K歌,妙的是在“应景”而已。这和去研究所唱歌的词曲创作关联不大。看完《韩诗外传》的时候,我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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