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做梦。
梦见到了冬天，外面冰天雪地，我一个人在雪地里，浑身冻得瑟瑟发抖，双腿几乎没有了知觉，右手背上烂兮兮的，好大一个冻疮，我怕极了。回家烧了满满一壶热水，将两条渐以冻僵的双腿放进热气腾腾的脚盆里，一股钻心的痛瞬间袭来。
忽然就惊醒了。那种痛似乎仍在，一颗心怦怦直跳。忙抬起右手看，没有冻疮，双腿温热，一切如常。可是，手臂、脸、还有手指奇痒无比，被蚊子咬了，起了好几个小疙瘩。
找来花露水涂上，清凉芳香的气味一下子睡意全消。
想起有一年冬天，刚参加工作的我心情落寞，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县城闲逛。据说甜食能够抚慰你的胃也能带来好心情，于是，看到一家蛋糕房就径直走了进去。
蛋糕房不大，有四个年轻人。听他们说话，是明显的家乡口音，便与他们闲聊起来。原来，是江苏盐城人。因为是老乡，大家年纪相仿，他们只收了我很少的一点钱。难得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遇到家乡人，我很开心，告诉他们我的住址，希望他们有空来我家玩。
大年初一，他们一行四人竟真的来我家拜年了。
母亲做了一桌好菜，我也买了好酒招待他们。年纪稍大的说，人在外地，没有一个亲人，想回家，又太远了，加之刚刚出来创业，才盘下这个蛋糕房，就不回家了，想到了我，只当是回家过年。
我和母亲听了很感动，席间不停地给他们夹菜。他们吃得很少，酒几乎没碰。他们四人，最大的和我同岁，其余三个年龄很小，才十四五岁。那天，在餐桌上，第一次近距离接近他们，我看到他们的手透着深红色，很粗糙的样子，每个人的手背上都生了冻疮，手指关节处裂着口子，有些地方可见红红的肉。
难以想象那些甜蜜美味的蛋糕是出自这样的一双双手。
生活不易，这个世间又有多少人付出着辛勤的努力，饱受着生活的摧残，才能过上相对稳定踏实的日子。那天，我很高兴；那天，一颗心却也始终揪着疼。
临别，他们送了许多各式各样的蛋糕给我们。我和母亲将蛋糕一部分送亲友，一部分留着自己吃，吃了很长时间。
后来，石油基地搬迁，我与他们渐渐失去了联系。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不知他们的蛋糕房是不是做得更大了，也不再背井离乡了吧，每个人都过上了幸福甜蜜的好日子。
我想，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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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9-7-15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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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15 17:30
谢谢雁子，这段话很美，就当前行路上的阳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