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东北虎 于 2018-7-12 22:37 编辑
小键是我高中的同学。高二成立文科班,他从外区转到我校插班的。他外向好说,我内敛喜静,如此反差的性格竟然成了朋友。那时各家的居住条件普遍不好,我们就在教室里看书、学习常常弄到很晚,晚到他要坐上最后一班公交回家。回家顺道,我与他一起走,在车站陪他等车。等他坐上公交车我才离去。虽然每日倾谈。我们还似有说不完的话。 高中毕业,昔日朝夕相处的同学吝奔东西,我们仍然保持着频繁的联系,那时没有手机,虽然同城,我们还是通起信来。每到周日日,不是他来我家,就是我去他家,节假日是一定要见面的。离校不久,他就有了女朋友,他喜欢把他的初恋说给我听,包括彼此的对话复述过来。他还还带他的女朋友到我家作客。虽然他的初恋并没持续多久。而后他就进入恋爱的高发期,他的身边常有女孩子随着。而他常常带着“小对象”来我家造访,让我给出评价。
我们这种高密度的交往,一直持续到他结婚。那一段时间,我也非常忙,但一到周日,我就有种莫名的孤独。我想起小键来。结婚后,他带阒新婚妻子旅游去了。一个月过去,小键应该回来了,但想着人家新婚燕尔,还是少打扰的好。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春节到了,我卖了些水果点心去小键家。 小键妈妈在家里,她告诉我,小键小两口三十、初一还在,初二就回女方家了。而小键两口子平时不在这里住,搬到女方家里去住了。我隐约地感到,我们的关系不比从前了。也许一个人结婚后都会疏远过去的朋友。而我是不是也该想一想自己了,我忽然有了一种漂泊感。
后来,小键在单位下岗,四下找工作,为了多挣些钱养家、他干起了销售,常年往外边跑。很少待在沈城。我们的联系渐渐稀少下来。 后来,我们都有了电话 ,偶而也联系下,但我不习惯冲着话筒长谈。我们在过节时会互发短信问候。忽一日,我打他的电话,显示是空号,小键有如断线的风筝,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几年后,听远在长沙有二姐说,小键路过长沙,去二姐家做客了。但我们却一直没联系。
又过了两年,小键突然把电话打到我单位办公室去。在电话那端,小键滔滔说个不停,仿佛我们又回到当初的岁月。他说他手机换了,里边的号码一个找不到了。我单位的电话还是在黄页上找到的。他说自己还在干销售,同时也办了自己的公司,有合适的业务就自走己的公司,没啥油水的业务就给单位。他有了儿子,很聪明。他说过几天就回沈阳,我们再见面。老朋友终于又能见面了,我很兴奋。参加工作以后,虽然有些同事成了朋友,但总觉得不如上学时的伙伴亲切。
小键从广东回来,约我出去喝酒。我们在一家小酒店碰面,喝酒期间, 他问起我的一个老邻居,那是哥哥的同学,那朋友在区里是个官儿,很有能量,他说到他儿子到 上学年龄了,想上区里那个最有名的重点小学。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时要托我走这个门路。虽然那是老邻居了,因为年龄的差距,我们并没什么交往,这么多年也没去拜访的。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求人家的。可是小键张口了,不好回绝,只好舍着脸领小键去人家串门,那人不在,夫人在,我们等了一阵子,那人一直没回来,我就把来意说给夫人听,请她转达。我把那人的电话要来给了小键,下面的事 由他自己去办。他现在跑业务的,这些不是问题。
小键的儿子进了这所小学。小键依然在做两广区的生意,用他的话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五十天回家都是多的。我们各忙各的事儿,一晃又是几年过去。
一天,我在大街上意外地遇上小键。他穿着拖鞋T恤八分裤,很休闲的样子。我们就站在路边树荫下交淡。小键慨叹生意难做,三角债害死人。他说他的老号电话不常开,那些追债的人太难缠。我这才想起,我们有几年没通话了。我们唠了一阵子,小键说自己晚上就要坐飞机南下了,我们就分了手。
小键的那部电话,平时总处在无人接听状态,我们连短信联系也终止了。我常常在想,小键如今怎么样了,还在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吗?真的怀念当初无忧无虚的那段时光。小键再打来电话时,已是几年后的事了。他说起我当年的一个同学宏,他是在报纸上看了这个名字。宏是我中学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当初文理分班时,他去了理科班,因为都是我的朋友。小键也见过宏。宏大学毕业后,分到外地支教,我们断了联系了。小键告诉我,如今宏当了某重点中学的校长。他们刚通了话,说我们老朋友应该见见面。
我们择地长谈。时间和地点都是小键定的。宏开了车来见我们。进了酒店,小键请宏坐在中间,我们要了几瓶酒边喝边唠。小键非常健谈,天南海北的说个不停。我发现,他主要的目标是宏,而我只是个引子。果然,他提到儿子择校的事儿。宏问了问他儿子的状况。小键又说到自家的不幸,他说老婆眼睛盲了,而自己总跑外,儿子要是能进宏的学校,升学率高。环境好,还住宿,他也放心。宏问了问小键儿子模拟考成绩,显然差了挺大一块。这时小键用脚碰我的鞋,示意我说几句,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两句。宏岔子开话头,“咱们去看看嫂子吧。”我们喝了杯下酒,宏开车,小键指路,我们去了小键的家。我这才发现了,小键的家其实离我家并不远。小键开了门,客厅挺大,一个胖女人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什么。“办得怎么样了?”声音空洞,两眼茫然,我很难让出这是小键的老婆了。“她看不到。”小键悄声对我们说。“跟谁在说话?”小键老婆问。“宏校长。他来看你了。”小键说。宏上前一步,询问了两句。小键老婆不爱说话,她并不认识宏的。我没上前说话,小键把我省略了,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我感到一丝苍凉。我们关系不是疏远了,而是变味了。
宏告辞,说他还有事情要办。我也跟着出来,脚步有些沉。我蓦然想到。小键当年去二姐家做客,也许就有姐夫是个高官的缘故。 岁月风雨,已磨蚀了当年的纯真。那种认为会相伴一生友谊早就不存在了。而我一直还把当年的影子当做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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