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胡骑弯弓 于 2018-6-3 07:34 编辑
我的大舅要从扬州乡下过来,联系我们说要去上公公的坟。可巧我父母都去了上海,母亲遂电话叮嘱我好好招待大舅。
我公公年轻时在扬州乡下结婚,生育了我母亲和两个舅舅,后来来到城里,又娶了偏房生了三个儿女。我婆婆独自带我两个舅舅在乡下过活,我母亲年轻时也来到老家城里工作,常抽空去乡下娘家看看,尽管扬州乡下距离我老家县城有不小的路程。后来我婆婆去世,我母亲对我两个舅舅关照尤甚,虽然生养我姐弟三个儿女,日子过得也很紧巴,但母亲总是想法节省下钱物,在回娘家时周济两个弟弟。有时两个舅舅偶尔来城里看望我们,临走时母亲都要尽可能地塞给他们一些钱物,为此我父亲和母亲矛盾不小,小时印象中他们经常吵架,一部分就是这个原因。
我公公这一脉论酒量都是杜康转世,我四个舅舅一个姨娘喝起酒来全都是海量,我母亲相比要差一些。八十年代我父亲的教师待遇有所提高,逢年过节学生家长会送些烟酒,我这两个舅舅来我家小住,我母亲都要做好饭菜款待,开饭时舅舅每顿都要喝酒,一顿少说二三两。
两个舅舅后来都结婚生子,年轻时兄弟间关系就不太好,常有矛盾发生,到后来几乎互不来往,母亲苦口婆心从中调解,他们互相指责,各有各的理,母亲虽一再劝说也无济于事,父亲素来对他们非常鄙夷,认为他们少知无识,对我母亲不知恩图报,身具中国农民懒惰、自私、薄情寡义种种劣根性,对他们很不屑。去年年底我才得知,两个舅舅的儿子们彼此也断绝关系,两家彻底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和姨娘他们招待大舅吃饭,大舅已年过七旬,因身体状况喝酒有所控制,但一顿酒都不下三两,席间闲聊,原来他过去几十年几乎一天两顿酒,一天抽一包多香烟,大舅说起来颇有得色,这在我看来几乎就是作死的节奏。当然他的兄弟---我扬州的二舅在这方面跟他半斤八两不相伯仲。
第二天早上他吃完早饭辞行,我要帮他拿行李,他执拗地说不用。我便送他出门去打车,大舅老了,七十多的年纪,头发已斑白,耳朵不好,右腿因半月板有些瘸了。我默默地陪他走着,想想他这样的人,一辈子活在本性局限之内,对自己无所要求,就这样走向暮年。车来了,他上了车,我与他挥手道别,回家路上想想人的一生不由感叹,便回来写成这篇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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