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4号晚上九点半左右,我承受不住上眼皮与下眼皮的吵闹,闭上混沌的头颅,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醒来我看了一下时间:6月15号清晨的5:12。这一觉是我近15年来质量最好的一觉。在这七个多小时的睡眠里,我没有做梦,也没有起夜。
6月11号清晨五点十多分我起来了,我就趁天凉去田里给果树肥鸡粪。按我的计划,下完果肥,再给大豆打农药。豆子上面有虫,很多叶子卷起来了。当我给果树下完肥后,时间是九点多接近十点 ,那天气温是35度。我感觉热得很,就给自己放假。饥肠辘辘形容不出来当时的我。我除了饿,浑身都给汗水湿透了。
回到家,周夫人刚准备做饭。于是我就去父亲的小屋看看他,一个是习惯,二个是想给他换了纸尿裤后自己再去洗澡。
当我打开父亲小屋的门时,我看见了父亲蜡黄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就扳正了侧睡着的父亲。映入眼帘的是父亲鼻子和口里,有昨天晚上吃的蛋汤汁液溢出。然后我看见了父亲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 摸都没有摸脉,我就知道父亲去了极乐世界。我就连忙拿出手机,通知至亲的人拢来。
"死者为大"是农村的乡约民俗。农村人最重要的事是插秧。但是,即使你在插秧,接到通知,必须立马到场。加上我在大家心中印象很好,所以半小时后,贴心帮忙的人都来了。大家忙着收拾场地,担当入殓师的角色是我指名道姓的。他给父亲简单的用温水擦拭一下全身,我们称为"抹汗"。然后换上全新的衣服。我们这边称这为"装新"。装新必须上面是四件,下面是三件。活着的人忙得汗淋淋地给往生的人穿衣服,原因是"装新"的人是业余的,比起专业还是区别很大。当然,白喜事的"装新"与红喜事的"装新"对比要严谨得多!规矩也多。给父亲擦身子的毛巾必须扔到屋上,然后随盆子烧掉……
进入五月,父亲的饭量下降了,在五月28号,父亲不怎么吃了。我认为是天气热原因,于是,在周夫人的指点下,我上街买了点新鲜肉回来。周夫人用了一点肉,切丝,下在鸡蛋汤里做成鸡蛋肉汤。当我端去给父亲吃时,他三下五除二吃光了。我觉得能吃就没事,也没有细究。然后就要周夫人变着花样做汤。十天后,父亲不喝汤了。
6月7号,我就开始喂父亲吃。父亲也很配合,几下就吃完了一坨饭和半碗汤。
6月8号,我再次喊父亲起来吃饭。把他拉起来坐好,穿上鞋,父亲就坐在床边,我喂他吃一口,他就抬头向门口看一下,我当时还很生气,恶言恶语说"看鬼吗?是不是看鬼有没有来接你走?" 现在想起来,他那时其实就是在盼亲人来为他送行。我们常说年少无知,已经过天命的我又知道多少?一些事情,只有经历,就是成熟,与年龄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