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凉hao个秋 于 2025-4-9 23:02 编辑
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离家支内去了。 路程不远， 在无锡。 虽
说上海到无锡的距离不远， 但在那些贫穷的日子里， 咫尺天涯。
说出来， 现在的孩子听了都难以想象。
那不是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么？ 回家哪有那么难?
58年一直到七十年代， 上海去无锡的慢车， 大概要三小时。（很
抱歉，那时我还小，也弄不明白究竟多久。）火车票大概
也是两块多钱。 我父亲一个星期休息一天，按照现在的高速和高
铁是可以有时间在周末回家。 可那时候不行， 两边都要坐汽车去
火车站， 没有出租车， 等车要好久。 而且火车时刻表也不一定
来回都合适，假如无锡到上海的火车以及上海回去的火车， 赶不
上趟， 回家那么短暂的时间，也就没办法回去， 万一第二天上班
迟到了， 那真是麻烦的事了。 所以父亲不太回家。
那时候， 父母都四十几岁。 父亲一年回来四次， 除去路途上
的时间， 五一一天，十一两天， 元旦一天， 过年三天。难得看
到父亲， 我非常想念他， 每天都在用小手掰着手指数父亲还有几
天可以回家。
一次，母亲把我托付给一个好朋友， 叫她照顾我的三餐。她去
无锡看望父亲。
哥哥姐姐们他们的三餐自己照顾， 每天我吃了晚饭自己就跑回
家了。 哥哥姐姐们总要问我吃了点什么？我都说， 吃烤菜。（烤
菜是江浙一带人爱吃的一种菜， 就是用弥陀芥菜用酱油烧煮的，加
点糖， 有点甜的。我到现在都烧不来。）
五岁的我自己在弄堂里玩， 哥哥姐姐们都上学去了， 到了饭点，
我就跑到娘娘家吃饭去了， 吃好又去玩。 母亲把我的粮票肉票油
票之类票证全给了她家， 一个月下来， 哥哥没听到我吃肉的消息，
每天都是“什么菜”。 其实到人家家里吃饭我倒是讨厌她总叫我
把掉在桌上的饭捡起来吃，我嫌“脏”。 她说不捡是“罪过”的。
一次，我终于不肯到人家家吃饭了，“ 赖”在自己家， 就要吃
饭。 哥哥姐姐们说，你的粮票和肉票菜票都给人家了，家里没你的
份了。 我可不管份不份的， 我就要吃。僵持了很久， 很晚了，
都快睡觉了， 小哥哥才装了一碗饭喂我。
父母也想全家能在一起， 母亲去看看情况怎样。 由于母亲不放
心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没人照顾。 有时候她会跟我讲故事， 说弄
堂外面有“老虎”， 有“拐子”。所谓的老虎就是汽车， 我家弄
堂门口就是18路电车站， 车来车往， 非常繁忙；所谓的拐子就是
拐骗的骗子，专门拐骗小孩。 小时候也听过很多拐骗小孩惊悚的
故事。总之， 母亲告诉我， 在弄堂里玩， 外面有坏人。 弄堂里
有在家不工作的邻居妈妈们照看小孩， 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妈妈有技术， 她不愿吃闲饭， 四个孩子日益长大， 要花钱的
地方很多。于是， 她带着我去无锡看看， 父亲的身边有没有什么
事好做。
那里有事做， 妈妈找到了工作。
由于我没人带，母亲上夜班。 父亲和母亲在同一个工厂， 父亲
在总厂，母亲在分厂，相距8 里路。 每天夜晚， 父亲下班走8里
路到母亲那里带我到睡着。我很坏， 知道父亲等我睡着要离开，
我就不睡。 一来二去， 总要到支撑不住很晚了才睡着。 然后父
亲行八里路回到自己的宿舍睡觉就已经很晚了， 第二天还得上班，
好辛苦。 那时候没有自行车， 更谈不上其他的代步车， 只有走
路。
父母亲都住在单身宿舍， 父亲一间房间住三个男人； 母亲和四
个女人住在一起。 休息天， 母亲带我去父亲那里玩， 吃了晚饭
回来， 天很黑了， 父亲把我们母女俩送到家自己再回自己的宿舍。
一来一回， 十六里路， 对我父亲一个自己曾经当过老板的人来说，
很辛苦。
记得很清楚， 上海的马路上有灯光，很亮， 而无锡的路上漆黑
一片，没有光亮。 在回宿舍的路上， 一般我是不肯走路的， 父亲
只好把我骑在肩膀上。我坐在肩上怕掉下来，紧紧地揪住父亲两只
耳朵， 还觉得不稳，就抱住父亲的脑袋， 他就大喊起来， “眼睛
看不见了”。
累了， 父亲把我放下来， 母亲和他一起哄我走一段， 然后说好
到前面电线杆再背上肩。 印象非常深刻的一次， 我们走到一个地方，
满天通红，铁丝网拦起来的地面上很多人正在忙碌。 现在想起来好
似一个大高炉那样大的炉子里烧得通红，没有盖子的， 都映照在夜
晚的天空， 红彤彤的。 这就是我第一次听到和看到的大炼钢铁，
对大炼钢铁有了直观的认知。
山丁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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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5-4-8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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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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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8 16:50
无锡是鱼米之乡， 很好， 那时候跟现在是没法比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记得很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