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浣秋 于 2017-9-15 21:30 编辑
塘上亦有蝉鸣,却难寻蝉影,约是在桑树、杨树上。晚爱这小池清清,即将入夜前的清净,薄暮烟霞缓缓拢上来,塘内荷叶竞相挺立,坨红的花开得极妙,荷侧清水平平。暮晚的荷花,本身具足着安静,自自然然地汇成一股香气流向人间。
荷花浅浅云水乡,最美的不就是那荷花的影子吗?那日经过荷塘时也是向晚,西天的闪闪金光将小船上的人镀上了满身的贵气,他划篙敲碎金箔,从水中打捞起如金子一般的时光。他是如此的富有,有无尘的荷花和嘶切的蝉鸣,亦有可横舟的湖面与半空中的霞彩。
冬天时,也曾见他打理荷塘,用渔网将荷花拦在沿公路的一端,另半个湖面留与鹅鸭嬉戏。经过枯萎的煎熬后,荷花不忘四季节令时序,第二年又露出了尖尖角。如此年复年,光阴恍似不老,荷花也似最初的那一朵。我常羡慕他坐拥一片江山,可以为之栽种、经营,然后收获最纯朴的快乐与满足。
在藕花的深处,有白鹭啄食水中,偶偶将翅膀打开扇动几下,偶偶扬颈发出几声鸣叫,虽不成调,但也婉转可上云霄。它们栖息于此,绿秧青草裹其饥肠,浅滩深蒿陷其鸿爪。可有谁会记得在多年以前,因为无管制的捕射和滩涂湿地的沦陷,几乎难以看见它们的影子,所幸,在生态失衡被重视与补救后,它们得以再次滑翔在天空下。
荷花与白鹭在中国的文学里有着特殊的地位,荷花常被比拟为跌落凡尘的仙子,明心见性,自有不可亵渎的圣洁;白鹭则清癯如参禅客,唯有修竹涛松才可与它比肩。我每于村野的水塘中看见长成或未长成的荷花,深喟自然赋予了它恣意茂盛的权利,可以将湖面绿得化都化不开。
也去南园看荷花,因为有琴楼。缸荷,琴台,爬满葛藤的石门楼,斑驳老旧的木楼体,处处藏满了故事。小轩窗里的精致是抬不动的,缸荷也开得小心拘谨,琴楼虽然有高山、流水两个轩,可惜无人弹奏高山流水曲。时光不寂寥,寂寥的是高墙深院里的苔痕,几回落叶又抽枝,究竟是与他人没有干系的。
园中的木香树上,挂着黄黄脆脆的三只蝉衣。这园子本是官宦人家的宅邸,不乏高大的老树和修长的竹子,那蝉便也土里生、枝上死,吟鸣不歇的生死。
蝉声苦夏,荷风微微。天静,在晚霞中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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