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兰亭流觞 于 2023-11-21 22:38 编辑
幼年时,常听长辈给我们讲这样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位叫杜康的人,很善于酿酒。某日酿出了一品浓香而性烈的美酒——顺风十里香。于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刘伶,他要请刘伶第一个品尝这琼浆玉液。哪知这刘伶嗜酒如命,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品尝”这个词,但凡喝酒就须照饱里喝,结果当场醉死了。
刘伶的家人不干了,要杜康给个说法。杜康说:“饮我的酒只会醉人,不会死人。这样吧,你们把他拉回家去放在棺材里,三年后再说。
果然,三年后的一天,刘伶在棺材里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而且面容白里透红、精神焕发。不过三年没喝酒的刘伶很感亏欠了自己,于是,开启了报复性饮酒模式。他不分昼夜的喝,赤身裸体的喝。
一位街坊看不下去了,责备他说:“刘伶,亏你还是‘竹林七贤’中人,你一丝不挂的成何体统?”
刘伶眯着醉眼,问道:“你谁啊?天地是我的房屋,房屋就是我的衣服,咦,你怎么进我裤裆里来了?”
街坊:“呸,酒疯子,不可理喻!”
要说刘伶是个酒疯子,大概没谁会反对,而阮籍酗酒有时候却是在装疯。
某年,司马昭想与阮籍结为儿女亲家。这时候的司马昭权倾朝野,已准备篡位,阮籍不想趟这湾浑水。于是,他就天天饮酒至醉。偶尔上一次朝,也是醉醺醺的。司马昭刚想提结亲的事情,阮籍就会对着他引吭高歌。若是换了别人如此胡闹,早就被拉出去打个皮开肉绽了。可他是名声很响的大才子阮籍啊,又是自己的准亲家。
就这样,阮籍一醉就醉了两个月,司马昭没办法了,两手一摊,很无奈地说:“罢了,罢了。”
“竹林七贤”里大部分人都嗜酒,也有兼而嗑药的,比如嵇康。然而,嗑药的始作俑者却是何晏。何晏是曹操的女婿,很有才,喜欢空谈。空谈很耗费体力,何晏有“傅粉何郎”的美称,然美则美矣,可他身子骨弱啊,需要补。于是,他不知从那位神仙那里淘换了一剂名“五石散”的神药,据说可以强壮身体。
五石散,顾名思义是由五中石质的中药材组成:石钟乳、石硫磺、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另外再加点儿别的药做引子。在当时这药很名贵,穷人是吃不起的。何晏是驸马都尉有钱啊,他吃得起;其他的贵族、文士也跟风吃。就像晚清阔人家吸食鸦片,渐渐地就形成了一种时尚。
五石散能否强壮身体,没有定论,但有毒是肯定的。吃了五石散之后不能休息,得不停的走路,名曰“行散”;而且会浑身发烧,还需往身上浇冷水降温,不然的话就会一命归西。有人会问了,没一点好处,那还吃它干嘛?呵呵,富而傻缺呗,跟风摆阔呗!
这还不算,由于毒副作用,导致皮肤过敏,穿紧身衣服容易磨破溃疡。你看魏晋南北朝人喜欢着宽袍阔衣、穿木屐,一副轻裘缓带、风流倜傥的样子,其实那是出于无奈。 个别穷人不明就里,也要跟风装一装。《太平广记》里有这样一则故事:有一个人突然躺在大街上,自称周身发热,引来很多人围观。同伴责怪他,他回答:“我石发。”同伴问他:“你什么时候服食了药石,现在石发?”那人信誓旦旦地答道:“我昨天去市场上买米,发现米中有石,吃了后今日石发了。”众人听后都捧腹大笑起来。
阮籍有个侄子,名叫阮咸,也是竹林七贤之一。阮咸与叔叔一样也很有才,特别是在器乐方面有着独特的造诣。他最善弹奏一种类似琵琶的乐器,后世干脆就以他的名字命名这种乐器为“阮咸”,简称“阮”。
阮氏家族的聚居区因有一条东西道路相隔,分为南阮与北阮。道北是高级住宅区,道南是棚户区,阮籍叔侄就住在南区。
魏晋时期,有在七月七日晾晒衣物的风俗。如果这一天是晴好天气,北阮的富人家就会拿出绫罗绸缎缝制的衣物晾晒。这一活动除了衣物真的需要晾晒外,也夹杂着炫富的成分。南阮尽是贫穷人家,他们的劣质衣物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晾晒。阮咸不管这些,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用竹竿挑起粗布破裤子,大大方方地晾晒起来。
过路的人都讥笑他,阮咸却很认真地解释说:“风俗如此,我也不能免俗啊!姑且就这样应付一下吧。” 在他玩世不恭的态度里,也有一份视财富如粪土的冷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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