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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风华”,是乾隆皇帝写在东晋王珣书法作品《伯远帖》卷前引首的四个字。卷后还有他的题跋:“唐人真迹已不可多得,况晋人耶!内府所藏右军快雪事情贴、大令中秋贴皆稀世之珍,今又得王珣此幅茧纸家风信堪并美!几余清赏,亦临池一助也。御识。”
乾隆虽然是满族人,但对汉文化艺术却非常痴迷,他自己的书法艺术造诣也可圈可点。他还有一个嗜好,就是热衷于在古字画上盖章、题跋。凡是经他收藏过的古代书画作品上,都有他的题跋、印章。而且过一段时间再赏、再跋、再盖,直至无处下笔方罢。
乾隆得到王珣的《伯远帖》后如获至宝,即刻与王羲之的《快雪时晴》贴、王献之的《中秋帖》奉为三希(稀),并藏于养心殿西暖阁内,且亲笔题写匾额“三希堂”。
“江左风华”中的江左即江东,指长江下游南岸地区,这里泛指东晋地域。晋朝始于司马炎,都城在洛阳。司马炎去世后,有他儿子司马衷继位,是为晋惠帝。惠帝脑袋不太灵光,一次众朝臣在御前议论民间遭灾,无谷可食,以致饿殍遍地。仁慈的惠帝大惑不解,问道“为何不让百姓煮肉粥吃呢?”(何不食肉糜?)
惠帝的皇后,名叫贾南风,是权臣贾充的女儿。贾南风虽然长的丑比无盐,却有着极强的权利欲和嫉妒心。看着自己的肉糜皇丈夫不足以掌管朝政,她便从幕后走到台前,在朝廷内闪展腾挪大显身手。于是,好端端一个西晋王朝经过她的一番神操作后,天下士民怨声载道,八王起兵叛乱。随之五胡乱华,中原陆沉,衣冠仓惶南渡长江。元帝司马睿在王导等人的扶持下建都南京,史称东晋。
南渡的上层人物中除了皇室司马氏外,还有颍川庾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等贵族。其中庾氏弟子长于诗赋,王氏家族擅长书法,乾隆皇帝藏在三希堂里的三幅书法珍品,均出于琅琊王氏家族子弟之手。
东晋存在的时间不长,国力衰微且只有半壁江山,但它的文化艺术、特别是书法艺术在中国历史上却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三希之一的《快雪事情贴》作者是王羲之,他吸收了魏晋各家精华,集书法之大成,从而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是承前启后的书法大家,被后人尊为“书圣”。《快雪事情贴》草行相间,笔法圆劲古雅,意致安逸,气定神闲,堪为神品。乾隆皇帝题赞:“龙跳天门,虎卧风阁。”此贴是王羲之写给朋友的一封信,大意是:羲之敬上,刚才下了一场雪,现在又转晴了,想必你那里一切都好吧!那件事情没能帮上忙,心里纠结至今。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无奈。王羲之拜上,山阴张侯启。
王羲之官至右军将军、会稽内史,晚年与太原王述不睦,遂辞官归里,以养鹅弋钓为乐。
三希之《中秋帖》,是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的作品。王献之字子敬,官至中书令,后人称其“王大令”。王献之天赋异禀,自幼承其家学,书法造诣很高,在南朝梁以前其书名甚至盖过了他的父亲。
《中秋帖》是一幅草书作品,字字连贯,婉转流动,一气呵成,有“一笔书”之妙。王献之的小楷水平也很高,他的传世佳作“玉版十三行”,也是历代学习小楷的范本。
王献之生的风流倜傥,又有才情书名,时称“风流为一时之冠”。因此为当朝新安公主暗恋,最后被迫与生活了十几年的表姐郗道茂离婚,迎娶了公主。从此郁郁寡欢,年仅四十二岁就撒手人寰了。他临终前痛苦地对家人说:“不觉有余事,惟忆与郗家离婚。”有情有义的一代英才,在书法艺术的天空划过一道短暂而耀眼的光芒悠然而逝,令后人唏嘘不已。
三希堂所藏的另一幅作品王珣的《伯远帖》,此贴可谓弥足珍贵。因为它不仅具备晋人不激不厉、风规自远的书风,而且是晋代流传至今的唯一纸本书法作品真迹。
王珣,字元琳,官至尚书令,他是王羲之的堂侄。《伯远帖》是王珣写给亲友的一封信,书风笔法皆学王羲之,风姿天然,俊逸流畅,堪称魏晋风流的上乘之作。帖后有明代书画大家董其昌的精美题跋,深为乾隆皇帝珍视。此贴历经一千六百多年,辗转宫廷民间始终未泯,也是艺术史上的一大奇迹。
说到“江左风华”是绕不开谢安的。谢安与王羲之交好,他们曾于永和九年暮春三月三日,与孙绰等三十多位名士修禊于山阴兰亭,期间曲水流觞,饮酒唱和,由此产生了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成就了中国艺术史上一场风华盛事。
谢安作为东晋一代名相,不仅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治国安邦的才略,而且他始终保持着江左名士的特质:温文尔雅,才华横溢。他的书法水平也毫不亚于当时的名流。北宋书画家、收藏鉴赏家米芾在他的书法名迹《李太师贴》里说:“李太师收晋贤十四贴,武帝、王戎书若篆籀,谢安格在子敬上……”大意是说,李太师收藏了两晋贤士的书法作品有十四种,晋武帝(司马炎)、王戎的字有篆、籀的痕迹;谢安的书法格调在子敬(王献之)之上。虽然这只是一家之言,但从侧面也间接说明了谢安的书法水平着实不同凡响。
一种风流我最爱,六朝人物晚唐诗。
六朝人物中,“建安七子”清俊通脱,才高八斗;“竹林七贤”特立独行,烟水云气;而东晋诸贤则风流蕴籍、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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