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峪系列（三）雨夜哭声 [复制链接]

兰亭流觞

主楼

发表于 2023-5-11 15:4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兰亭流觞于 2023-5-11 18:06 编辑

桃花峪，原是一个较浅的山谷。山谷里三面都是梯田，本地村民多在梯田里种植桃树。每年开春后，和煦的春风一吹，整个山谷里桃花开的如烟似霞，宛若仙境一般，故而得名桃花峪。

大概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桃花峪里发现了铁矿。于是，刨树掘土、开山劈石，桃花从此不复得见。但地名还是延续下来了。桃花峪铁矿从五十年代初，到六十年代末，共开采了近二十年。开采铁矿的工人都是服刑中的劳改犯。

矿山截面越开越高，危险系数也逐日增大，加之安保工作不到位，时常有矿工坠崖。坠崖人轻者腿断臂折，重者老命归西。没有了生命迹象的犯人，被抬到桃花峪北侧的几块荒地里草草掩埋。矮矮的土堆前砸上一块薄木板，上书“某某某之墓”。日久天长，尸骨无人认领，木板腐朽，坟茔渐渐没了痕迹，他们也就做了桃花峪里的孤魂野鬼。

说话间已到了七十年代初。这时候，周边的村庄都风行种植地瓜。地瓜也叫番薯，据说是明朝时一位福建人冒着生命危险，从东南亚某地将薯苗带回国的。地瓜适应力强，除了水田几乎任何土壤都能生长繁殖，且产量极高。据称，清代土地贫瘠的中国能养活四万万同胞，番薯功不可没。

栽种秧苗是地瓜的主要生产方式之一。培育秧苗的设施我乡称之为“地瓜炕”。早春里，农民将地瓜种块有序地码在暗藏烟火道的炕池里，下面铺上青沙，上面覆上马粪，再覆盖一层稻草帘子，然后在炕道里点燃煤炉加温。半月二十天后，健壮的地瓜苗就一茬接一茬的长出来了。

培育地瓜苗需要大量的水。一是种苗的生长本身需要水分；二是地瓜炕需要用冷水来调节温度。因此砌筑苗圃，最宜靠近水源地。北方普遍缺水，选址很难。桃花峪里有水啊，于是，我们邻村一个生产队选中了这块风水宝地。他们把苗圃建在了桃花峪的西北边缘上。

守护管理地瓜苗圃的是一位年逾六旬的老人。此人瘦劲干练，双眼有神，颌下留有半尺长的花白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他是我祖父的表弟，我称他作“表爷”。

桃花峪距我表爷居住的村子与我们村差不多远，都在一华里左右。晴朗的天气里，队上会派一些社员到桃花峪里挑水浇灌苗圃；偶遇雨天就不用浇水了。这时候，苗圃上就只有我表爷一人昼夜看护管理了。

在一个细雨纷纷的深夜里，表爷提着汽灯查看了一遍苗圃后回到屋内，刚打算上床睡觉，忽然听得桃花峪的崖壁下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哀号声。表爷屏息细听，哀嚎者不止一人。大致是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妈妈，诉说自己摔伤了，好疼啊，要回家。

桃花峪本来就是山野荒坡，加之四邻不靠，又是雨雾天气，深夜里一阵阵的嚎啕声，令人毛骨悚然。好在表爷是上年岁的人，又经历过许多世事，他知道这是当年坠崖矿工的鬼魂无人招领，怨气不散，对此他并不十分惧怕。有时他被搅扰的厌烦了，就会冲着崖壁呵斥一顿，之后声音暂时消失了。但过一会儿哭喊声又此起彼伏。

从此以后，每逢雨雾天气的深夜，桃花峪里常常会传出凄惨的哭喊声。

这是多年后，表爷到我家做客时亲自讲给我们听的。表爷是个严肃的人，他的话是可信的。难道世间真的有鬼魂存在？我小时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前些年，我订过一本叫做《奥秘》的杂志，上面常常登载一些奇闻异事。有一期登载了这样一件事：在某外国的一个山谷里，当地人经常听到一些诸如战马嘶鸣声，人类喊杀声，战鼓敲击声等等类似古战场激战的声音。这些奇异的现象也得到了官方的证实。

后来一些专家到那里实地考察发现，山体是由大量的磁铁矿石构成。他们推断磁铁如同磁带一样，有着很好的录音功能。这里可能在古代发生过战争，声音恰巧被录制下来了，多年后在特定的条件下（如阴雨天气等）声音就会自动放出来。啧啧，洋鬼子的思维方式的确与我们有很大的不同。

桃花峪的山体同样是铁矿石，它是不是也有着同样的录放功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