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李商隐的《碧城》

徐公孰

同题组诗共三首，其一曰：

“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
阆苑有书多附鹤，女床无树不栖鸾。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

这组诗到底在写什么？历来众说纷纭。我的阅读经验可能会比较有代表性，也有普遍性。初读此诗，觉得困难有三：

❶典故太多，每一句诗里都有一两个典故。众多典故混在一起，纷纷扰扰，不知所言。

❷各家注释太多，各持一家之言，好像都有道理，好像又互相矛盾，莫衷一是。

❸诗是表达情意的，不能从词义上解诗求诗，于是杜撰各种爱情故事附会诗意。

三种困难，曾使我望而却步，读而塞心。我今解此诗，只解释两句里的典故，其他诗句可悉照字面。

“犀辟尘埃玉辟寒”。《述异记》：“却尘犀，海兽也。然其角辟尘。致之于座，尘埃不入。”

“女床无树不栖鸾”。《山海经·西山经》：“女床之山有鸟焉，其状如翟，五彩文，名曰鸾鸟。”

这组诗写李義山听音乐的心理感受，他听的音乐叫《碧城》，套曲，共十二曲。第一首是听完歌曲之后的总体印象。第二首写音乐高潮部分。第三首写音乐刚刚开始。试翻译第一首：

“碧城十二曲听到曲终人散，
歌曲清丽如同灵犀脱尘超俗，我心生温暖像玉一样温厚。
歌声从阆苑传出，仙鹤带来天外的音信，
女床山上树木森森，鸾凤有鸣有舞有安静，色彩缤纷。
夜卧船窗我看见音乐如流星倏忽，转瞬沉入海底，
独坐孤舟，听闻雨声远远地乘河水浸没乐曲。
天色破晓，天上月明净而安静，
终我一生，愿长对此冰清玉洁。

无蕊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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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天界的视角。河源在西方，星沉海底也只能是西海

徐公孰

其二


对影闻声已可怜，玉池荷叶正田田。
不逢萧史休回首，莫见洪崖又拍肩。
紫凤放娇衔楚佩，赤鳞狂舞拨湘弦。
鄂君怅望舟中夜，绣被焚香独自眠。

这首诗写《碧城》之乐的高潮，依然以传说故事隐喻音乐，以通感传形。典故“萧史”，“鄂君”都与歌曲相切，“洪崖”与舞蹈有关，“赤鳞”“紫凤”一方面写乐器，分别指箫和笙，一方面切传说里的神鱼凤鸟。其他按字面意思，不必深求典故。

❶不逢萧史休回首

萧史不知得道年代，貌如二十许人。善吹箫作鸾凤之响。而琼姿炜烁，风神超迈，真天人也。混迹于世，时莫能知之。秦穆公有女弄玉，善吹箫，公以弄玉妻之。遂教弄玉作凤鸣。居十数年，吹箫似凤声，凤凰来止其屋。公为作凤台。夫妇止其上，不饮不食，不下数年。一旦，弄玉乘凤，萧史乘龙，升天而去。秦为作凤女祠，时闻箫声。今洪州西山绝顶，有萧史仙坛石室；及岩屋真像存焉。莫知年代。

❷莫见洪崖又拍肩。郭璞《游仙诗》：“左挹浮丘袖，右拍洪崖肩。”

❸赤鳞狂舞拨湘弦。《淮南子·说山训》：“瓠巴鼓瑟，游鱼出听。”

❹鄂君怅望舟中夜。《说苑》：“鄂君子哲之泛舟于新波之中也，越人拥揖而歌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于是鄂君乃揄修袂，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

试翻译：

观舞姿，听乐曲，心底生起怜爱曼曼，
仿佛玉池里漫漫碧荷，叶田田，意翩翩。
俯怀仰首，如弄玉逢萧史，闻音而默契，
长袖善舞，莲肩轻削，一派仙人柔姿。
笙起如紫凤飞扬，娇鸣声脆，如楚服佩玉，
箫声动，红鲤跃龙门，霞色滚滚翻，湘弦充河汉。
我辗转反侧舟中，怅怅夜寥廓，
心怀余音如鄂君拥被，焚香入眠，但孤身一人。

榆园书话

茶舍转换话题太快了。

几乎一天一换。

徐公孰

其三

七夕来时先有期，洞房帘箔至今垂。
玉轮顾兔初生魄，铁网珊瑚未有枝。
检与神方教驻景，收将凤纸写相思。
武皇内传分明在，莫道人间总不知。



第三首写音乐初起。“初生魄”与“未有枝”，实写声调未成，“教驻景”与“写相思”写中情乍兴。这些诗句悉遵句面，生僻典故有二：

❶铁网珊瑚未有枝。《本草》：“珊瑚似玉，红润，生海底盘石上。海人先作铁网沉水底，贯中而生，绞网出之。”

❷武皇内传分明在。少君言于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砂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食臣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始亲祠灶，而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砂诸药剂为黄金矣。


试翻译：

仿佛七夕来时，人人先有期许，
我心怀憧憬来欣赏《碧城》，但见音乐厅门帘低垂，银光闪耀。
音乐未成情暗生，像将将生出月牙儿而不乏满月的气息，
珊瑚尚未有枝，渔人早就布上铁网。
听此音乐，就像赋予神奇的驻颜术方，
又像反复铺展彩笺，踌躇写相思。
汉武帝求长生，虔诚之事历历分明在，
众生纷纷来听《碧城》，也算是冥冥有缘有知。

徐公孰

榆园书话 发表于 2023-11-20 10:13
茶舍转换话题太快了。

几乎一天一换。

没有什么主题哎~

随时起意

徐公孰

无蕊 发表于 2023-11-20 09:56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听音乐到尽兴处，往往天地一体，不辨牛马

还怎么分东西南北

徐公孰

@无蕊
@榆园书话  

薄荷味

有一说，碧城可能与仙界的碧霞君祠有关，碧城也就仙界所城，记录的一些事看似也是，其实第二首就与当时的华阳公主有些关系了的。要是这个背景去解释，就会又多了一些意外 之一。但是，也还是说，正解也还是顺着你所解析的这条路子，是没有错的。更何况那时就有隔，这么多年下来当下就更多了些迷离了吧

薄荷味

一起亮一亮，看看大家们怎们解释吧

养生丸

不明觉厉，小徐最厉害！

薄荷味

养生丸 发表于 2023-11-20 11:43
不明觉厉，小徐最厉害！

丸子，你也厉害厉害吧

养生丸

薄荷味 发表于 2023-11-20 11:45
丸子，你也厉害厉害吧

不行，我学好儿了

薄荷味

养生丸 发表于 2023-11-20 11:46
不行，我学好儿了

天天去逛街，逛完了还想逛，逛完了还想逛，一定是这样子滴

养生丸

薄荷味 发表于 2023-11-20 12:15
天天去逛街，逛完了还想逛，逛完了还想逛，一定是这样子滴

不行，剁手。。。

薄荷味

养生丸 发表于 2023-11-20 12:17
不行，剁手。。。

满坛子里找蒺藜去，剁椒

养生丸

薄荷味 发表于 2023-11-20 12:23
满坛子里找蒺藜去，剁椒

剁椒凤爪可以有

养生丸

养生丸 发表于 2023-11-20 12:25
剁椒凤爪可以有

剁椒鱼头也行{:4_140:}

无蕊

小李的七律太装了，五律就很亲切

有期啊

我只看了解释。原诗看的我茫然

薄荷味

有期啊 发表于 2023-11-20 16:11
我只看了解释。原诗看的我茫然

我也是这样，后来想，为啥这么艰涩难懂，后来歪想，竟然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