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要回广东,中午发小组了个局,小范围内践行。
山子的父辈是地图上最东北的人,他从小在湖北长大,毕业后去了广东,一晃十年不见。
山子浓眉小眼,鼻直口方,五大三粗,相貌堂堂,性格内向,却又言语不羁。
跟江南的烟雨或楼台不同,跟早春的梦或三秋的桂香也不同,山子是北方酷烈的风,是冬月的霜白,萧萧的雪。
照例,是要喝白酒的,我们这里的荞麦散白,53度,闻着都冲鼻子。山子能喝小2斤。
山子说,现在血压高了,白酒不能喝了。
好。
我带了自酿的葡萄酒,装在450ml的白云边酒瓶里,小心用蜡密了封口,砰的启开来,倒进酒杯,有点像菜油,浓重,厚亮,初榨,暗香涌动,三秒过后才杯壁下流。
山子举杯敬完一周,豪情万丈,最后望向我,深情款款地说:小惠,切斯。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眼前有轻风掠过。
我回:切斯。
席间一行人欢声笑语,打成一片,气氛十分融洽友好。
酒过三巡,我说:要走了,再开一瓶吧。山子嬉皮笑脸:我怕喝多了你非礼我。一边对经过身边端菜的服务员吹了声口哨。
切。
我斜眼瞟他:我是个非常深刻大气的女士,放心吧,绝对不会因为喝了这么点酒就乱了纲常。
事实上,在这个浑浊的世界上,我多么想成为这样一个人:德高望重,端庄大方,股票血赚,双色球头奖……
喝高了的时候总是幻觉自己贤良淑德,人品好到可以祈雨祓旱,山子喝得脑子不太清醒时也说:达令,要是放在过去,你完全有资格被派去和亲,换边疆300年太平!
嗯嗯,这话简直叫人心花怒放,通体舒泰,虽然我一向是个低调的人,也认为山子说的对。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几个人歪歪倒倒,山子看了我们一周,抱了抱其中一个,转身就走。
阳光乱七八糟的洒,他背对着我们走在秋风里,边走边挥手,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