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幽冥2号 于 2024-7-3 07:55 编辑
青华山,海拔1200多米,势如苍龙仰首,形似巨蟒登空,蜿蜒起伏处藏一古刹,此间住一墨家长者,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伴老者左右有一女童,十三四岁年纪,着男装,束髮髻,不苟言笑,脸大如盘,目细而有神,墨者将其唤作英子。
一老一少,练剑,抚琴,投镖,攀岩,纵壑,御樹,涉水,置机关,无不苦修。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旭日始旦,微风薄幕,一个幼小的身影上下穿梭,或狡黠或飘逸,翩如惊鸿,婉若游龙。
而墨者眼见每日的精进,颔首低眉,不见喜悦之情,侧睛地上蝼蚁,若有所思。
上山八年,英子每回一次长安,父亲面目较往年便狰狞几分,骨相面相再也不见儒雅之风,慈爱之态,再回青华山便更刻苦一分,剑式也随之凌厉狠辣一分。“行莫大于辱先,诟莫大于宫刑”父亲的悲苦无从断绝,论源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直言胸中块垒为李陵将军说了几句肺腑之言,便召来腐身之祸。
如果平庸之辈,苟且偷生倒还不至于这般折磨,奈何有世家之累,文史之尊,儒士风骨。宫刑加身,如泰山压得喘不过气,每日哀怨堕落,行如枯槁,状如鬼魅,生不如死,痛苦不堪。
“卒则死耳,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著书尚未完成,欲留文采于后人,用宫刑换取生命的长度,以得生命的高度,其死可如泰山。
受辱丧气,战兢积弱,颓废落魄,英子唯有让自己更强大,来补足父亲的缺失。墨子说,半年光景一百三十篇文记就可大功告成,半年后父亲何以为生?想到这里英子不能再等,辞行墨子下山,年芳二十三。
复仇,却也不像一般的仇恨那么快意恩仇,二十三岁的年纪该怎么行为,成了大问题。冤有头,债有主,这头这主反倒让英子迷茫了起来。皇帝不能杀,虽是他下令,但忠君无可厚非,君要臣死,不得不死,捋不到皇上头上去。
谎报李陵将军帮匈奴训练兵马的该杀,怂恿五千对八万不是问题的弄臣该杀,捷报赞扬,败讯落井下石的小人该杀。平日称兄道弟,要紧时刻保全自己不为父亲求情的该杀,全杀了。
死完了,就再也没人敢嘲笑父亲,谁嘲笑杀谁,也许就是另一个光景吧。
但英子首先要把自己摘出去,杀人不为亲情,纯属替天行道陌生人,父亲才是得了律法以外的公正。君子不孤,折善固执。父亲就是对的,委屈就能被世人所理解,残躯反而成了正直谏言的活标本,立一个正直的精神,活下去就有了可能。
于是,掩藏身份,起名杀✘二十三,杀伐狠辣,江湖人称正义判官。基于此,深藏的史记巨著才敢大白于天下,供后人参详专研。
司马迁终得寿终正寝,死而不亡获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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