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发小老妈过大寿,好是操办了一下。
发小是老幺,上头一个大姐,俩哥哥。老爷子原先当兵的,立过功,腰部重伤,无法回乡务农了,为家族的长远着想,就要求转业到市里。我们小学认识的,一玩儿就玩儿了这些年。
发小家的基因强大,连外甥都长着他们家标志性的招风耳。可大哥二哥都生得闺女,轮到他,终于喜得贵子,直高兴得他二哥把酒席全包了。二哥穿制服的,一票否决,那会儿还没有二娃政策。大哥离婚后,重新组织家庭,竟然老来得子,新大嫂可是冒着妊娠高血压的风险,不肯落在二嫂的身后。发小也疫情期间,生了小儿子。他们家一下新添了三条大汉,老爷子激动地说:我们家终于在城里扎下根了!
从前我们都怕老爷子,不怒自威。大哥学坏的时候,成立了一个帮派,写下各种分工细作。被老爷子发现,吊起来打,强行解散。发小是酒晕子,刚结婚那会儿,整天不着家,媳妇告状,老爷子那晚冒着大雪找到我们,挨个踹了一顿。后来不管了,还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百度后,得知下半句是莫为儿孙做马牛。随之,老爷子越来越慈祥,捡起了年轻时的爱好——写诗。介于打油和老干体之间吧。每每拿出来给我们朗诵,会老泪纵横。我建议发小,趁现在,赶紧自费,给老爷子出本诗集。
老爷子还是楼长,列席出席居委会的会议。捧个小本本,非常认真的做笔记。那年补缴党费,老爷子身先士卒,带头呼吁:我都一生都是党给的!发小也补缴了几万块。他们家除了大哥,都是当兵的。姐夫哥享受副师级待遇,曾经在军校做教员,被称作万金油,什么都会讲。全家都烦他那张嘴,闲不住。可最喜欢我了。有回我酒后夜闯一座老洋楼,被人报警,姐夫哥一大早去捞我,那所长还正好是他的学生。完事儿说:你继续喝,下回我还来救你。姐夫哥转业后是穿白衬衫的。大姐也喜欢我,这么说吧,他们全家都喜欢我,包括孩子辈儿的。我已荣升舅爷爷的待遇。
老太太去年在医院做CT时不慎滑倒,摔伤了股骨头,医院全责,治疗加赔偿。这回过生日也是为了庆祝这事,可谓逢凶化吉。席间,老爷子起身,当众为大家唱了一首歌,最后一句是咱的娘。老太太瞬间抹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