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22-10-10 14:16 编辑
那天,跟朋友闲聊。他说,你在干嘛?
正抱了个大“地梨儿”(川音,儿化音。也说“地瓜儿”)咬下一口。随即脱口而出,说,在啃地瓜啊!
转而又想,这说法不太对,容易引起误会。毕竟“地瓜”这称谓在某些地方是红苕(番薯)的代名词,它跟我啃的玩意儿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遂拍了个照片过去,算是补救,说,好像应该叫“地梨儿”?不晓得你们咋叫它的。
结果人家也喊不出来。想着请教度娘吧,没想到万能的度娘也卡壳了,输入哪个名字都找不到。明明存在,却不能描述,很无语、很抓狂的感觉。
发现四川很多方言土语都能把度娘刁难了——大概在度娘这里,四川是被遗忘的角落?比如之前的“蜀葵”,我们是叫“茄瓣花”,查了多次找不到书名,本来想就其特色涂鸦几句的,也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有济南的文友拍照,说,快看,“咣咣花”又开了。一瞧,哟,图文并茂,不正是“茄瓣花”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顺着“咣咣花”的痕迹去查,居然是四川的特产花卉,学名“蜀葵”。再看,什么麻杆花、饽饽花的一大堆别名,偏没有川人口口相传的 “茄瓣花”。哎呀呀,上哪里说理去?!
想不到,这“地瓜儿”又把我难到了,还是同样的坑和同样的跳坑模式。有点想咬牙切齿发狠,说急眼了我整个四川方言版“百度全科”,哼!转而想想工程的浩大,终究又偃旗息鼓了——我哪有许多的时间和精力?只心里叹息,不知啥时候、啥机缘,才能识得庐山真面目?
说来也巧,这疑案不久就告破了。是我家先生无意中刷到的。他递过一则西瓜视频给我,说,你晓得不,“地瓜儿”居然叫“凉薯”。原来,它在这里等我?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了吧。
顺着“凉薯”这个讯息查找,果真出来了:学名,豆薯。别名,沙葛,土瓜,凉瓜,凉薯,番葛,葛薯等。它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够以此为据追本溯源,在我的“花鸟虫鱼系列”里添上一笔,否则,如何对得起我由始至终见它的心生欢喜?
凉薯,之所以叫“豆薯”,缘于它是豆科植物。神奇不?它居然是豆科的。豆类植物我见得多了,但能以藤蔓为植株,结出“薯”状(纺锤形或扁球形)块根供食用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总能刷新人的认知,给出新一轮的惊喜。
我在想,为嘛四川人喊“地瓜儿”或“地梨儿”呢?大概是从食用角度来的。习惯性分类而言,它应该属于蔬菜类,可拌可煎可炒可炖,实际的情况却是,人们拿它当水果生吃,反而很少摆上餐桌,加之呈扁球或纺锤形,模样特别周正。川人爽快利落,称之为“瓜”啊“梨”的,也就说得过去。
大概居住地距离山区很近的缘故,凉薯,我是从小就啃着的。浅山的砂壤土特别适合栽种,到中秋前后大量上市,价格也比较公道,自是每年都应季购买,尽可能满足口腹之享。
后来在内江甜城呆过,才发现丘陵地区栽种更多,只多是切丁、切块炒着吃,也偶有生拌或做成洗澡泡菜的——好像内江这里才充分发掘出来其作为蔬菜的功能。脆嫩清甜的凉薯,加上其他佐料辅助,还真是另一种风味儿。
今年,妹子不知从哪里弄到种籽,在乡下种了不少,跟我玩笑说,一个都不卖,看看你能吃多少。我自是窃喜不已:吃货的肠胃,肯定能尽兴发挥。何况凉薯便于储存,采挖时如果没损伤的话,它能够保存很久。就这样左一个、右一个,我就从中秋前吃到了现在(寒露后一天)。自此,家里还有两桶。据不完全估计,还能吃个把月左右,想想都开心啊!
许是年纪大了?瓜果什么的,太甜、太酸、太腻,都不怎么能接受。倒是凉薯,却愈发喜欢起来——依旧当水果吃。撕开柔韧、轻薄的薯皮,露出洁白、细腻的薯肉,一大块囫囵捧在手里,怎么看怎么入眼。一个词,胴体,莫名浮上来。冰清玉洁,洁白如玉,简直太有吃相了!
咬上一口,脆嫩多汁,生津止渴,质朴又清淡。从里到外,完全一致,不藏不掖。感觉特别降火解暑,连心情都变得清爽起来了。这也是我知晓名称后,习惯性叫它凉薯的缘由。所谓“凉”,是指其口味,恬淡、沁凉,润喉、清肺。很好奇,最初的最初,它是怎么被发现,又是怎么被培育出来的?
我再次闲坐在沙发上,抱着凉薯啃的时候,母亲责我说,那么多葡萄和柿子都快搁烂了,还有毛梨儿和苹果,也没见你帮忙解决呢?
需要用上“解决”了,可见有泛滥成灾之嫌。
努力想了想,挣扎了一下,很勉为其难的,说,葡萄我可以吃两串,其他的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还是更喜欢啃地瓜儿。
我看,你是迷了地瓜儿的窍了。母亲有些悻悻然,说,葡萄和毛梨儿营养价值很高的,吃不完烂掉了多可惜!
这年月,谁还缺营养啊?我笑了起来,理解母亲的怨怼(高价水果的浪费),也坚持自我的立场(贱生农产品的偏爱)。就说,地瓜儿还降压呢,适合更年期躁动的我,适合的就是最好的。当然是玩笑之词,其实无关营养多少,无关价值高低,仅仅是个人喜好而已。
对凉薯的喜欢,好像类似返璞归真?杨家有女初长成,埋在地下人未识。又或者,算是心简如素,人淡如菊。于我而言,无论在生存环境,还是在口味方面,凉薯都迎合了我的偏好。如何能够不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