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薄荷味 于 2023-8-29 17:48 编辑
我的喜爱,唯有这一寸长。
这是一点心意,寄你。秋天的大地,鲜花在一朵一朵地盛开,会散落也会凋零,你结你的瓜,我坐我的荚,我们会分离,也许会相聚。我喜欢,记住这些最普通的时光、这些美、这些看似平常的日子,一点一点留住。
只为这一份寂静欢喜。扬之水在写给沈胜衣《行旅花木》的跋中说:“为花木写真,可以是幽怨,可以是惆怅,也可以是心底纯净一往情深的慕恋”。也正如沈胜衣所说:“有空虚打底,能祛热中;有内容充实,可戒漂浮。”“安于浮生浮世,只在内心的寂园,开出丰盛的花朵,便自有悠闲平和之美了。”
与一株擦肩而过的花木相逢,欢喜拂了一身还满,从早晨到傍晚。似乎存了私念,那一树绿碧之上的红晕惹人恋恋回味,忍不住想去注脚。这株树叫芙蓉树。北方这种树不多见。细数,所见也只有三四棵。在小区的西单元楼前有一株,不很大,胸径十多公分。上班的路上所经过的行政大院里有三株,两株小的,也十几公分。一株大的,三十多几公分,在一个家属院的院墙里夹着长,没法测量。正是这株树,让人流连了又留恋。树冠倾斜在行政大院贯穿南北的水泥路上,步行回家时早晚都会从华盖般树冠下走过,仰脸看,看看着走过,再扭回头来看,无缘由的就美起来。
嗯,无缘由,心里就爽起来。碧绿如烟,细细腻腻的叶子,有繁华又清雅,花色桃粉,“桃雨柳烟”比较贴切。足这一株大的,就惊艳如画,陶醉如酒,又如梦,美得绝望,只能从心底发出呻吟似的赞叹。也独这一株,让这个平日里寂静肃穆的行政机关繁华饱满、酣畅绚丽,更显温情,却又清新娴雅得圈点节制。
这株树,要探寻它的来历,还需要打听几个老人。一定是一位有些情趣上上上界领导从外地带回来栽植在自己小院里的。也不知道这个小院换了几家住户,又改成老干部活动室又搬走,又空着,院墙也开始显老旧。猜疑那两三株小的,是它的徒子徒孙,繁殖,根生还是种生不得而知,一会儿猜根生,一会儿猜种生。找度娘问来最接近的定语:“合欢树,豆科、合欢属乔木。落叶乔木,花美形似绒球,清香袭人;叶奇日落而合,日出而开,纤细似羽,绿荫如伞,红花成簇,秀美别致。”自然,定语比不上在树下的感觉美,而那美描不来,勉强描一下,也不够那味。
芙蓉树又叫合欢树,有故事。相传虞舜南巡仓梧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终未寻见。二妃终日恸哭,泪尽滴血,血尽而死,逐为其神。后来,人们发现她们与虞舜精灵“合二为一”,相亲相爱。这个传说极似湘妃竹的传说,想来也许误传。我更多偏向于“粉扇”的传说,此树原名苦情树,书生出门赶考,妻子粉扇指着窗外苦情树让书生发誓切莫忘了回家路。结果书生及第不回陈世美,粉扇苦苦期盼秦香莲,生命尽头粉扇挣扎着到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发下重誓:“如果丈夫变心,就让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既而气绝身亡。自此苦情树应了誓言,开出粉柔柔的小小折扇样密密麻麻的花儿,散发出淡淡香气,所有叶子也随着花开花谢而晨展暮合。
花开季,一树华盖花,娇红灿烂,仿佛从心脏里抽出一缕细长的思绪来,缠缠绕绕。忘了多少年多少次路过,抬头,看花,却总有种种“第一次”的欢愉,沿路花事,总看不厌,清丽与妖冶都是风情。独自走过树下,静谧时刻,正好如上天独赐给自己的,过往的人并不知晓,更让人欢欣,它也更壮美。繁华夺目,树蓉温厚娴雅,自在飘逸,旁逸斜出之美,最为勾动心思。
扬之水还说:“以我观物,我是有知性的;以物观物,物是有灵性的。景物与我人之喜怒哀乐,原也可以不分彼我。”“作者寻觅的诗境。乃附着于花木之精魂,于是体贴,爱惜,相与呼吸如同知己,景物入怀,便成诗心,便成安顿情感的诗境。”
怀揣着一颗柔软的心,走到哪里都有美遇巧遇。种种恰好美好,令人感激回味,这是要比花事更丰盈的收获了。繁华是花的粉色,清雅是叶的浓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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