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谈《酉阳杂俎校笺注》的一个帖子 [复制链接]

无蕊

主楼

发表于 2024-9-13 14:5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无蕊于 2024-9-13 15:39 编辑

　　一年半载之前，贝勒爷转载《中华读书报》书讯，说有许逸民先生的新著《酉阳杂俎校笺注》出版。巷底臭椿君很感兴趣。臭椿君天生赋家之心，又得经营文字的好手段，经常写一些自然平淡的文章。她又发愿通读源头上的经史子集，所以当然对《酉阳杂俎》的新进展感兴趣。我呢则是书箱世家，人家读古书眼馋，人家著新书也手痒，总是赶快买来压在书箱里，身心俱佳。《酉阳杂俎校笺注》也是赶快在亚马逊下单子。可惜近来俗务冗繁，这书事就给忘了。近日臭椿君问起这茬儿，回想沉思，来到车库一角儿，翻开些许杂物，果然找到了亚马逊的书箱。包裹得很好，书相颇佳。书箱外有些灰尘和潮气儿，书香，古意和诗意，此之谓乎。说起《酉阳杂俎》，往往记起鲁迅先生。鲁迅先生评价《酉阳杂俎》 “古艳颖异”，与唐传奇“并驾争驱”。鲁迅先生往往倡议青年不读中国书，而他本人却读透了中国书，而且还辑录古籍佚书。整理古籍，在鲁迅先生是个人的自觉。新文化运动以来，还有“整理国故”的社会思潮。至若规模比较大的古籍整理与出版，张元济先生的百衲本二十四史应该开了先河。中国新文化运动时鼓吹打倒孔家店，而古籍的整理和出版并未中断。到了新中国成立，破四旧云云时或有之，古籍整理也并行不悖。不但成立隶属于国务院的古籍整理小组，而且大力培养古籍整理的专门人才。

　　许先生应该就是新中国培养出来的古籍整理专家吧，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许先生对古籍校勘有系统的知识，我记得读过他的《古籍整理释例》，是发表在各刊物文章的合集，里面还有程毅中先生的一章。程毅中先生还给《酉阳杂俎校笺注》写序。二人关系非凡。

　　校注，按照陈垣夫子的说法，有对校，本校，他校和理校。《酉阳杂俎》的“死校”，据说方南生先生做得接近完美。但是还有一些问题不能解决。如果某字在各个版本里都错了，那一般的校对就无能为力，校来对去，发现不了错讹。那这时候就“理校”吧。但是文人用字往往与不惊人死不休，不能按常理推论揆度。专用名词更不能以理论之。所以“理校”有用但不宜轻用。许先生艺高人胆大，主要精力是通过“笺注”达到“理校”的目的，解决“死校”不能解决的问题。

　　据程先生介绍，许先生解决了很多问题。我读了第一卷“忠志”，文从字顺，觉得《酉阳杂俎》本就如此。反过来想一想，许先生的校注很成功，信，达，雅，读来自然而然。

　　许先生当然不可能把任何问题都解决了。那是不可能的。根本原因是读者不可能推断作者苦心于千古之后。又因为晚唐时，异域文明及异族文化在大唐帝国已经相当发达，很多当时的流行文化却淹没在时间之潮中，到如今即便有人钩沉这沉淀物，其实仍是鱼过千网网网有漏鱼。段夫子学富五车，遍游九州，见闻既广，所记又简略，后人一时不能得其全豹也是情理之中。

　　比如《忠志》之一，

　　『高祖少神勇。隋末，尝以十二人破草贼号无端儿数万。又龙门战，尽一房箭，中八十人。』

　　一房箭的房字，杜预夫子明确解释为“箭舍”。而《笺注》则解释为“箭囊”。杜预争确，《笺注》错误。这是不难理解的。龙门，即今天的山西河津，军家必争。古城墙上有箭楼，窗口内有箭舍。

　　再如:『中宗景龙中，召学士赐猎，作吐陪行，前方后圆也。有二人雕，上仰望之。有放挫啼曰：“臣能取之。”乃悬死鼠于鸢足，联其目，放而钓焉。二雕果击于鸢盘。狡兔起前，上举挝击毙之。帝称那庚，从臣皆呼万岁。』

　　《笺注》错笺漏注之处颇多。我试着笺注个新的。

　　『吐陪』，《笺注》引《六韬》，猜测可能是“地阵”。其实，音同『吐蕃』，是藏族的『吐蕃』王朝。

　　『放挫啼』，大臣名字。《笺注》略。

　　『那庚』，藏语的音译，意思是“好，妙，棒”，表达一种欢喜和高兴的情绪。《笺注》略

　　『联其目』，把鸢和死鼠的头颈串联起来，鸢由此不能昂首高飞，只能低空盘旋。

　　『鸢盘』『狡兔』，此处我认为断句错误，试着给出另一种『二雕果击于鸢，盘狡。兔起前， ……』在这个句式下，『狡』是『絞』的误写，形近致误。『盘絞』，盘旋纠缠。

　　『前-方-后-圆』，我猜想是古代苯教的一种仪式，很可能是王族的婚姻仪式。方，是武士尤其是弓箭手的队伍；圆，是纺织娘组成的纺锤形的组合。『箭』与『纺锤』，是苯教婚仪的核心象征。。。目前是猜想。我正在询之于藏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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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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