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辈人,不像现在的小青年,小学没毕业就谈上恋爱了。我读初中时还不知道男女之间有那事,问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她骗我说是从腋窝里钻出来的。初中开设了一门生物课,讲课是刘素珍老师,女的,架一付眼镜,清清秀秀。她把木制模特搬到讲台上时大家一阵轰笑。女同学把脸埋到桌子下去了。这样一来,课就没法上了。后来刘老师就把男模特的生殖器锯了,现出了木质的本色。刘老师在上面抹上红色墨水,就像出血一样,惨不忍赌。我在想,做个男人真痛苦。
这样一来,我那里还听得进老师讲什么。我埋头在看那本一角二分钱买来的图书<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一遍又一遍地看,把书看得像妖精的裙子卷起边来。
后来我扯猪草时,看到俩个大人在麦子地里赤身裸体抱在一起滚来滚去,也误认为他俩在练习三打白骨精。
一次,我看到狗宝在看一本没有封面的书。我买了两支冰棍给他吃,他才借给我看。书中写的妖精个个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看来悟空是打错了,活该他是光棍的命。
我把妖精的影子贴在班上几个女孩的身上,觉得也很得体。原来我与秀秀共用一张双人课桌,我用元珠笔在中间画了条粗线,当然要稍偏她那边几厘米。后来我偷偷擦掉了。我希望她的手偏过来一点。她用上海产的蝴蝶牌洗发膏洗过的头发真好闻。
那年夏夜我搬条长板凳睡在门前的禾场上,突然改变了长大要当解放军保家卫国的远大理想。要是在深山中支起一个茅棚,有个妖精帮我煮饭、陪我看书多好啊。
想着想着就睡觉了。一个穿白衣裙的女子轻飘飘地、不是用脚走的方式来到我身旁,没有言语交流,而是用眼光通下电就搂抱我了。她的头发把我的脸全盖住了,我只嗅到蝴蝶牌洗发膏的香味。
狗叫声把我惊醒了。狗的叫声像波浪般的自禾场向村西延绵而去。我的裤子湿了一大片。我是追不上她了。
第二天上课时我偷偷瞄了一眼秀秀,她羞红着脸,我也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怔怔地看她白色的裙子,好熟悉。
几年以后我在火车站碰到了秀秀,她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我与秀秀搭讪着,随手买了串糖葫芦给孩子,他叫了声"爸爸"。瞅瞅这孩子真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