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色
到外婆家的五里路
父亲推着自行车驮着行李
我和母亲走在后头
洺河滩的原野
先前是有长尾巴的喜鹊
现在只剩下了一些麻雀飞起又落下
刚刚过完年的小路
显得寂静空旷
很远都看不到一个人
到外婆家换乘外公的马车
是的 是马车
那个时候 外公在 外公的枣红马也在
父亲 母亲 还有我坐在马车上
绕过村南的采沙坑
穿过采沙坑边的墓地
一个从小就能见到的石碑
灰愣愣地坐在坟前
多少年不变表情
外婆的家距离通往县城的柏油马路
还有二十多里
路上 母亲多次掖紧我的围巾
父亲和外公吸着旱烟
很少讲话
我看着一棵杨树又一棵杨树向后一一地退
到地了 车来了
车子一晃就能跑很远
我看到父亲 外公 母亲 马车和马
站在寒冷的空气里
一动也不动
汽车通过县城开向市区
市区里有火车站
冰凉的火车跑得更快
拥挤的人群当中
我老感觉 外公的马车赶过来了
他们袖着手
口吐白气 伸长脖颈
盯着我一截儿一截儿地离开故乡
然后
一截儿一截儿地等我回来
一截儿一截儿活着和消亡
2016.10.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