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单位周围的店铺最近又关了一批。其实每隔半年左右,总会倒掉几个。原因应该都是一致的,经营不善。很多店铺开张几乎都抱着同一个信念,发大财,但真正发财的少之又少。基本上,能维持一两年的,就可以继续开下去了。但也有例外,单位西边有一家卖外贸服装的,最近就挂出了清库存的墨写的牌子,我进去转了转,买了一堆内衣裤。也不见得多便宜,面料弹力十足,说是日本发热材料。这东东我从前也没用过,真的假的也不清楚。真的呢,算是拣了漏,若是假的,就权当资助店家了。
我最喜欢逛的店铺还是树提伽。这家小店平素卖茶,茶具等物什,过年前会卖一些干果。样貌真不起眼,靠门口的玻璃展柜上摆着一些陶瓷,有定制的茶杯,还有陶瓷倒流香插以及其他一些香熏,这都是吸引我的东西。里面的东西说不上精美,但也说不上粗糙,有的造型怪异,还有些颇精美,价钱一律特公道。老板信佛,性格刚硬,有趣得很。有一次我去买茶,花了几百元的样子,跟他讲价,一分钱也讲不下。临出门时,他掏出一小包糖果,有五六颗的样子,说他定制的腊八糖。我想多要一包,不然不够分吃。他一本正经说:“我这糖跟客户买多少钱的东西无关,跟进来几个人有关。就算客户不买东西,只要进来,我都会按人头赠一包,赠完为止。”过后一想起他认真的样子,我就直乐。
还有一家店铺在单位的东南面,市政府广场正对的那条路上,那是一家专卖瓷器的小店。我曾经从那儿花了十元钱买了两个淡绿色的大厚釉水的盘子,是处理货,又好又便宜。用来盛饺子再好不过,被婆婆打碎一个,另一个被我母亲给打出一条裂缝。唉,老太太们总是不珍惜便宜得来的东西。我一直梦想再去淘点便宜货,却再也遇到。那儿有上好的釉下彩的手拉坯碗,便宜的五六十块钱一个,手绘的要更加贵一些。当然也有便宜一些的,机拉坯的,三十多元的样子。还有建盏,一般的要八十多元一个,好一点的,一两百。我没打听有没有更好更贵的,一看我的架式,就是中午四处浪荡消化食的,店主也不太爱搭理吧。
其实我也常会冲动购物。就说杯子,我办公室和家里存满了各式各样的杯子,隔几天就换一套新鲜一下。也没有很贵重的,五六百元一套就顶了天了。主要原因在于我总是冒冒失失,洗杯时常会噼哩啪啦一阵脆响。刚结婚时,我跟老公斥巨资买了一套景德镇清花瓷餐具,那时候工资低,那一套顶我近两个月的工资了。结果结婚不到十年,几乎被我打光了。老公从没因为这事批评过我,如果我自责的话,他还会安慰我。后来我脸皮厚了,这种事习以为常,就不再自责了,他却仍然没责备过我。他如果责备我,我就有理由批评他不洗碗了。
还有一家卖蛋白质粉一类营养餐的店铺,前年和去年总往怀里塞小广告。据说那营养餐,胖子吃了苗条,瘦子吃了丰满,跟旧社会的万金油差不多,什么病都能治。理论说起来一套套,我竟然一直没动过心思去瞧瞧,真是破例啊。今年一直没被塞过,估计也倒闭了。我曾往一个朋友介绍的店铺预存了380元钱,活动价。要去做一个疗程的穴位推拿,交了两年了,到现在没去过一次,也没要收据,不知道那个老板还记得我不?反正朋友认识她,只要她的店铺不关门就行。真要关了,我就只好认倒霉了。
我有两个朋友,好好的会计不干,偏要下来开店。一个租了一层办公楼,开了个会计培训班。另一个,学过一段时间按摩,又学过一段时间韩国语,结果按摩店没干成,韩国语老师也没干成。两个人最终都是赔了部分钱,又收了心回去当会计去了。人人都看着老板数钱时笑,度假时笑,摆阔时笑,他们哭的时候,都是关上门躲在家里哭呢,千万别羡慕。我就眼见得很多大老板小老板,今天公司兴旺,庭前车水马龙;明天银行催债,把所有的资产都抵给银行了,忙来忙去不过是在给银行打工呢!
说到底,我们都是打工仔。给钱打工,给名誉打工,给权力打工,给情打工,给义气打工,给面子打工,给信仰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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