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东方伊索 于 2017-7-8 10:40 编辑
我为县长理发过
我躺在海绵垫子上,理发师傅为我洗头,他开始和我拉家常。
“我为县长理过头发。”理发师傅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完全想起来了。 这个理发店我20年前来过,那时我还在读高中,理发师傅也是这么说的,而且我还想起了,师傅姓丘,年轻时留着上世纪初很潮的大披肩发型,嘴唇上有修剪得很精致的小胡子,像港星林子祥。所以刚才我进店的时候,就感觉这里非常熟悉。 “我为县长理过头发,”他说,“我这个店开35年了就没有挪过窝,有7个县长在我这里理发,还有一个县长其实也来过,只一次,他不喜欢理平头,就没有再来。这个事刺激了我,后来客人如果要求理分头,我也接单了,本来我只剪平头的,但这个留分头的县长后来再没有来过。” “我给你看看这个,”他冲掉手上的泡沫,擦干,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卡片给我看,原来是一小块过塑过的剪报,上面写道:我县青年理发师丘重泉获全市理发比赛二等奖…… 这个剪报我见过,20年前,不过那时是复印件,贴在镜子上方的墙上。 “那次比赛,我参赛的作品就是剪平头,所以客人来我这,我经常建议他们剪这种发型,因为平头,人看上去精神啊。” 我没有说话,坐在门口一个老者接过话茬:“丘师傅,你的故事我都听几百次了,你动作快点呀,我一会儿还要去幼儿园接孙子的。” 老者又对我说:“师傅,我看你也是体面的人,是不是副科级以上的公务员啊?如果是,告诉丘师傅,他会把你的单位和职务登记在那里的。”老者指指墙上挂着的一个笔记本。 丘师傅更正道:“不要瞎说,我现在只登记科局级的,还有搞科研的,大学老师等等。” 我说:“我是包工头,承包沙场。” 丘师傅有点失望,问:那你手下多少工人?资产有七位数吗? 我扳着手指数:个十百千万……,对他们说:“再过十年,也许有。”丘师傅安慰我似的说:快了快了。他为我擦干头上的水,我摸摸口袋里的名片,我担心它掉在地上,如果这样,我下次来的时候,他也许会跟我讲新的事故: “我为全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曹老师理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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