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7-9-27 14:23 编辑
五
医院大厅。
“这件事云庆你看……”有些话不好说但不得不说,由谁说是门艺术。高兴武把话点亮,让整个事态朝着自己愿望的方向发展。
“她白莉莉现在是病人,应该我做的事我做。回去后我把医疗费打给您,至于其他事我就管不了了。”云庆拍一下大腿,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唉,这就对了。”高兴武竖起大拇指。
对面楼道,白杆杆领着一个人迎面朝他们走来。
“舅舅您也来了……”白杆杆面带笑容,老远就出声问候。
“莉莉还是舅舅送过来的。”云庆鄙夷地望了一眼大妻哥。
“我和户总刚下火车就接到了我爸爸打来的电话,知道家里出了事……饭也没顾得吃就赶过来。白杆杆时不时地扶下脸上头的那副“二饼子”眼镜,生怕跌下来。不忘替身边人拉关系,“户总,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三舅舅,开发公司老总;舅舅,这就是我现在公司的老板。户老庄我户爷爷的孙子户老六……也是我姐夫……”这关系拉的。
一行人离去,云庆愤愤不平起来,"舅舅你看我哥……短人六七万块钱,几年了,格楞不打,屁不放……”
高兴武抱定不参合的心态点头一笑,掉头向208 病房走去。午餐时间到了,走廊里看不到一个人影。高兴武推开208病房门,发现里面来了好多人。脚地上四个表兄妹聊得正欢;一个空床坐着二姐二姐夫,各自怀里抱着莉莉的两个女儿:一个五岁,一个六岁。估计最小的那个男娃在家里。两个女娃正在闹情绪,外婆外公在一边断官司。
“舅舅!”最小的外甥女见进来的人是高兴武,裂开嘴直呼舅舅。他这个外甥女厉害呀,太给他们姊妹长脸了,三十出头已经是川银地区高级律师。一声舅舅叫的高兴武心花怒放,打心眼里喜欢这丫头。
“你今天不加班了?”
“不是加班,是出勤……”
“舅舅,雀雀现在工作可轻松可好了。有案子才去公司,没案子在家待着,每月还有保底费。保底费是多少来着雀雀?我忘了。”睡一旁的莉莉大概是受到了大家的感染,心情大好,不时地插话进来。
“保底费不多,差不多够生活。”雀雀吐字不是很清晰,边说话边眨眼睛,生性倒很开朗,眼睛又大又毛。
“舅舅,待会我们户董事长就工程上的事想跟你谈……”站在雀雀后的白杆杆趁着话茬说。
“唉,那得抓紧时间说……我单位那边有点急事,要马上回去。”高兴武回头看一眼白莉莉的输液瓶,退出房间。白杆杆二人赶紧尾随而至。
“啊,高经理,不!高总,我们见过面的,今年开春……在您家。”
“哦,记起了,你就是那个送黑枸杞的人……当时上面来人检查工作走不开……对不起阿!户总,让您白跑一趟。”
“我还是随了杆杆叫您一声舅舅吧?”
“是啊舅舅,户总才大我几岁……”
…………
高兴武和户老六蹲在医院走廊里谈了半小时话,便结束了。为赶时间领着苗苗直接去了车站。
六。
高兴武从川银回到县城已经是晚上,整座城市灯火通明。临下车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黑得看不到星星,夜风冷煞。一激灵夹紧公文包大步流星地穿过一条马路来到漆黑一片的单位门口。
被他忽视的儿子苗苗在他下车时已经掉头去了一家商店,这会儿站在商店门外握着水瓶仰起头喝水,很享受的样子。
高兴武掏出钥匙在门上弄了几下,感觉动不了,绕半圈来到公司门房窗下敲窗子:“老刘!”
喊第二声时门房灯亮了,一颗瘦骨伶仃的头从窗户里伸出来,“哦,高经理啊!回来了?”高兴武感觉那张床铺下应该还有一个女人。
不禁调侃到:“你不是说人老没瞌睡吗?今咋睡得这么早?”
“我一到阴天就打瞌睡,老毛病了,呵呵……高经理是回来办公的吧?”老刘提着一串钥匙边从里面开门边假装不经意的在套话。
“呵呵……”高兴武笑而不答。转瞬间人已消失在幽深的过道里。
老刘头向着那个方向凝望了好久……
大概是困了,还是对工作迷惑了??高兴武在插着五星红旗宽大的办公桌前立着,挠耳想了会,夹起公文包慢慢退出办公室。沿一条狭窄的内部通道轻松便捷地走出大楼。而这个结果,怕是门房老刘想都想不到的吧。
高兴武步出单位大楼,转身登上另一座大楼。走进电梯碰到了归来的苗苗。
“爸,你才回家?”
“还说老子,你不也才回家么?”
“你你,说我吗?在家蜗了那么长时间,再不抽空聚一聚就开学了。”苗苗指的是与同学聚会。
“三十号走是么,到时候我不一定顾得上开车送你……想要什么,吃什么跟你妈说,老子出钱。”高兴武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人生终究是有价值的。
“唉,我说老爸,能不能抽空多陪陪我老妈?老妈一个人在家,围着两个老人黄去了半条命……”
“我知道。在校安心学习,争取考研,给以后创造条件……说白了人生就是自己在走……”
听到敲门声吴爱莲将退去的衣物重新穿上,趿拉一双拖鞋来到门前,“谁呀?”问话间已经将防盗门从里打开。
“你儿子和你老公,谁!”推门的手劲可大了,将她掀得一趔趄差点跌倒。
“吃饭没有?等着,我给你们做去。”
“我吃一点,老爸我不知道吃没……”
“我也吃不多,夜深了,多少吃点就睡了,明天有个重要会议。”
吴爱莲动手和面,做了父子两最爱吃的西红柿炸酱面。一顿饭吃下来时空静得出奇仿佛凝固了一般……
川银医院208病房。
莉莉的回忆被她妈妈哭哭啼啼声打断。
“我们 莉莉自从嫁到他们齐家看好活过一天没有?咋了?四个娃四个格爪。我们婆姨汉常年累月给他们看孩子,你大(爸爸)说了声'半脑子'咋了,说错了?我们杆杆借你的钱是你要给借的,动不动拿我们莉莉出气,咋了,有本事你要钱没本事别要钱,我手心手背都是肉……看架势我们莉莉上辈子欠你的?能过过不能过算了!”(白莉莉父母以为白莉莉是为了替哥哥白杆杆还债,而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田地。)
受到妻子的感染,白文斌也在一旁念叨:“……我说他云庆半脑子咋了?他娃娃做了半脑子事还嫌人说,早知道我再多说几个半脑子 !不怕,他娃娃要真不想过,正好!连离婚这步都省了,直接把他娃娃撵到大街上……净身出户!真也罢,假也罢,从法律的角度看,莉莉,你们早就不是法定上的夫妻了,不存在离婚不离婚的事,直接卷铺盖走人。”(为了生男娃白莉莉和齐云庆办了假离婚,协议上说:离婚后的所有财产归女方所有。‘包括孩子和房产’)
莉莉在床头皱着眉头听双亲在那无休止地絮叨,似杂音般吵耳。当最后一滴液体流进血管壁时,坐起来亲自动手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眼睛依旧茫然地望着什么都看不到的窗外。一旁的妹妹雀雀已经将她的‘三’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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