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7-12-17 21:08 编辑
1977年,我在0603线51公里的工一队小学教书。那年我二十岁,是我教书生涯的头一年。 工一队临近一个牧区小队,常有来往。我认识了两位少数民族朋友,一个是蒙古族,叫巴特尔;一个是哈萨克族,叫萨维。巴特尔是牧区老师,个头适中,长得很壮;萨维是牧羊人,个头高挑,长得精瘦。 我先认识巴特尔再认识了萨维。是巴特尔带着萨维等一干人到我们学校打篮球,输给了我们。之后不服气又来,又输;还不服气,再来,再输。就这么输来输去,熟了。 当然,我们也并非常胜将军,只要我手下留情,他们就会赢一场。我是谁?当然没有姚明那么高,也没有乔丹那么准,也没有科比那么灵,但我在这一片区域,的确是既高又准还灵。在我们工一队小学唯马首是瞻。 人有一技之长,总会被人青睐,受人爱戴。就这样,我和巴特尔和萨维成了好朋友。那时不强调民族团结,也没宣扬各民族要像石榴籽一样抱在一起,但我们仨的确是抱在一起了,相当团结。 现在想想,我向他俩学习的东西也是很多的。比如:骑马,跳舞,大口吃肉,对着瓶子喝酒。 记得第一次到巴特尔家里做客,就长了不少见识。对他们的一些习俗略有所知。牧区人宴请宾客,喜欢将羊头摆在桌上,认为唯用羊头待客,方能表达赤诚之心。吃过羊头后,才会吃其它部位。牛奶,羊奶,马奶,酸奶和奶茶,都是上佳的饮料,边吃边喝,管够。但我没有强大的胃口,远远不及巴特尔和萨维,所以打球摔跤只能斗智不斗力。 此外要强调一下,在开宴之前,最好记住先从自己的盘子里取一块羊肉请女主人品尝,意味着客人对女主人的敬重和感谢。同样是偏僻牧区,但与我们偏僻农村略有不同。农村女人做好饭菜,是不能上桌子的,只能上菜端饭,然后躲在厨房吃。 蒙古族哈萨克不太讲究吃饭形式,一般都是抓着吃,手抓羊肉,手抓饭。而对我则有所区别,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副刀叉,有些陈旧,好像也不是很干净。 对我而言,最有趣的并不是骑马,跳舞,摔跤,吃肉,喝酒等等。与他俩相比,都不是我的强项。当然,我的强项他们也不是很感兴趣,篮球就免谈,就说琴棋书画天文地理的某些个单项,就让他俩可望不可攀。记得一次萨维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惊恐万状地指着夜空对我说,不得了啦,大祸临头了!我抬头一看,戏谑道,什么呀,那是月食。拿老百姓的话就叫天狗吃月亮!萨维还是惊恐未定,天狗吃月亮不还是大祸临头吗?逗得巴特尔也笑起来。 最有趣的一件事应该是巴特尔和萨维骑着马带我去洗温泉。我和巴特尔同骑一匹马,萨维单骑,一路向山上跋涉了十公里左右,抵达一处温泉,有三,四个木板池子,腾腾地冒着热气,泛着浓烈硫磺味。不像现在温泉馆的泉水,气味寡淡,清澈透亮,似乎可以直饮。 正是深秋季节,山上很冷。巴特尔萨维脱了衣服就泡进池子里。我衣服也脱了,犹豫着没敢下,不是温泉水烫,而是池子里有一个哈萨克姑娘,而且每个池子都有,不是姑娘就是洋冈子(已婚妇女)。男的都一律穿着短裤,女的穿着浅色衬衣衬裤,在温泉里一泡,和没穿一样。那和现在的游泳池的穿着不一样,感觉也完全不同。我一个黄花少年哪能受得了这种惊吓。最后还是被巴特尔和萨维合伙拉下池子,非要我和姑娘挨着,出我洋相。 现在想起这事,也觉得没啥,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谁都得安分守己。只是那时想多了。 两年之后,我和巴特尔萨维分手了,我又去了另外一个牧区学校。 再后来,听说巴特尔得了肝包虫病去世了,很年轻。2012年我去唐布拉草原路过51公里,原来工一队和牧区小队那条山沟早已沉入水库底部。尽管如此,往事依旧清晰如画,只是不再浮出水面。 但我依然想知道萨维去了哪里。 2017-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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