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伤着脚和手连着几天没上工地,我心里痒痒的。
“我们今天到工地上看看好吗?”我缠着奶奶。
“我走不动,要去你自己去,听说窑箍好了正在盘炕。去的话顺便把晌午饭带去。”奶奶总算放话了,我高兴地蹦起来,照例穿着母亲的大褂、提着篮子上路。天气不错阳光也充足,走了一截,脊背上有热热的感觉。
“小晴!”半道上碰见延成拿根棍出现在柏油路上,斜斜的树行深处大舅妈提着筐子和成蓝正往这条道上赶。
“听说你们家要搬了?”
“我们家在那边有块自留地。”成蓝上前补上一句。
“嗯。合龙口那天你们一定来家转来。”
“来呀,那还有不来的。”大舅妈哈哈一笑带着一双儿女下到飞机场,乘飞机没起飞快速穿过跑道,飞机场下面有他们家的自留地菜园子。
迄今为止,我是第三次穿越气象站。解放军正在篮球架下集合,好像在举行篮球比赛。
“小妹妹……还记得我不?”
正走着,侧面跟过来一个军人,很温和的声音。
“你?”我迟疑地点点头,我认出他就是那个告诉我说咕咕鸟不叫咕咕鸟的军人。
“你们什么时候搬家?”他蹲下身摸摸我的手和头。
“疑,你咋么会在这里?”
“我调到这边工作,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姐姐。”我知道他指的是凤。
他提到凤我警惕地望着他也望望四周,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看着他,而后避开他继续赶我的路。他不知道凤是我们家最敏感的机杼神经。他就站在我身后的公路坂上徘徊,显得心事重重。
其实我也知道有人关心凤、爱凤是件好事,就是不知凤知不知道这件事,村民们知道了作何感想,这件事给我们家又将带来咋样的冲击?!我不敢想,脆弱的心脏不允许我往这方面想。
到了工地,正如奶奶告诉我的那样,我家窑洞箍好了。可是为什么箍好的只有俩间窑?我纳闷。另一碾窑压根没起来,乱糟糟在那里堆了一堆石头。二哥坐在石头上面气哼哼地抽着谁的旱烟锅。
晚上回家梦和霞走后,我向风提起了路上的事。
“我早知道孟XX调到了气象站。”我看风是上心了,否则她咋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我用怪样的目光盯着风。
“咋么了?”风瞅着我笑弯了腰。
“傻妹妹,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啊。”
“那你那你咋么会认识他?”我问。
“哦,孟是连长,排节目的时候他来看过几次。”
“调过去是不是就成了站长?”二姐雅接过话题。
“应该是吧。”风若有所思地说。
这时候我听到二哥和父亲在院子里吵了起来,吵得很凶。本来这几天二哥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对母亲说一切顺利,有事上面会替我们解决的,这是咋么啦?我一头雾水。
晚上正要关门睡觉,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公社派人强行将二哥带走,上来就要绑人,母亲死拽着二哥不放。
“妈,不用担心,咱们又没触犯王法,怕什么?!不信能把我吃了……”
二哥被他们推着出门,回头对母亲笑笑。
“不行,我跟你们去!你们厉害连我也抓了!”母亲摘下身上的围裙,一手拉着我,紧紧跟在二哥勇身后。
无定河大桥上吹着阴风。半道上,母亲脱下身上衣服裹在我身上,抱起我勉强跟在他们身后。
“妈,小晴我来背。”二哥停下脚步和那些人说了什么从容走过来,蹲下身让我爬上他的肩膀。到了公社,二哥放下我跟着他们走了。母亲领着我敲开了住在公社那条巷深处的二老舅家大门。那一夜我们寄宿在亲戚家里,母亲整夜和二老舅说着话,晓时眼睛肿得像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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