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糍粑
小时候,打糍粑算年味之一。
农村人,自家收的糯米。进入腊月,便可打了。为什么要等腊月,据说腊月的水泡糍粑不会臭。家家户户打糍粑,哪家都是一大缸,一直吃到端午后。糍粑是糯米做的,把煮熟的糯米捣烂捣融,是件力气活,非劳力干不成,多是几户人家约了一起打。女人们洗甑蒸米,男人们洗木棒洗石臼洗门板。打糍粑一般在堂屋,十几个男人,位置一定要宽敞。捡开杂物,挖洞放臼,摆好门板。待吃过晚饭,主事男人一声吆喝,约好的人纷纷到堂,人手一条木棒。屋里屋外,聚满爱玩的孩子和看热闹的闲人。
按排好的顺序,女人的糯米饭也蒸熟了。多是主家排第一,也就是放臼那家。结实的大木甑,满满一甑。揭开盖子,扯出逼气的包袱,趁热将饭倒进石臼。瞬间,糯米的软香冲进每个人的鼻孔。那些还没吃饭的孩子,忍不住开始吞口水。也有胆大的,仗着爸爸帮忙拄棒,跑进大人堆里,抓把饭就往外跑。
十几个男人,人手一棒往臼里的糯米拄,你上他下,驴子拉磨样绕着石臼转。升腾的热气将白炽灯罩得更加晕黄,有人开始脱衣,有人开始唱戏,你一声他一声,都没个正形。等捣烂的糯米开始粘棒,就要玩一种打炮的游戏。听领头人喊“一二三”,拄棒的人纷纷调整步调与节奏,“三”字出口,同时举起手中的棒子,糯米便被他们整团举向空中,再随口号往石臼里砸,发出打炮样的一声脆响。响声越大,人声越欢。炮过两巡,一直在门板边等着的师傅便过来检查。糯米不捣烂,做出的糍粑口感不好,未烂的米粒粗糙,也容易碎。
糯米团出臼,就轮到门板前的师傅忙了。从房门取下的门板,己被擦洗得干干净净。为防止糯米粘门板,门板己涂一遍菜油。只见师傅两手沾油,一条条扯出米团中的木棒。趁热将糯米团整得团团圆圆,边整边往板上抹油,防止粘实。糍粑冷之前又软又粘,不便移动。等这晚糍粑做完,门板上便排满大大小小的圆糍粑。待第二天变冷变硬,邻居才把自家的糍粑领回家。
做好的糍粑,切成小块放进水缸里,才不会破碎变味。糍粑可煮可煎,各有风味。小孩子,最喜欢的莫过于烤火时,放在柴上烤着吃。眼看着糍粑变香,象吹了气似的往上鼓起,嗅觉视觉先得到满足,再往里灌上腊肉炒豆豉,这时,才是味觉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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