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疯老爷子 于 2018-3-20 17:26 编辑
都说打是亲骂是爱,我小时候脸蛋常挨我妈的拧,因为啥早不记得了,反正不是因为亲,也不是因为爱,但拧青了好几天都下不去还记得,那种火辣辣的疼还记得。我大姨没打过我一下,我却觉得亲得很,因此有空就爱往大姨家跑。
可以这么说,我小时候的快乐就在大姨家。在大姨家可以跟表妹一起到地里追蝶逐鸟,可以穿上大姨做的红色棉坎肩到邻居家去臭美,可以在外边疯玩到不喊吃饭不回来,就连长得像钟馗一样凶,谁都不敢惹的大姨夫,我都敢拔他的胡子,不气笑了不饶他。在大姨家经常一住好几天也不怕讨人嫌。
其实大姨也是很不容易的。很小的时候就遵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嫁给了一个还在念书的小女婿,受“三从四德”思想的影响,还是孩子的大姨嫁过去就开始伺候公婆。她里里外外,家里地里,整天忙得像个陀螺。吃苦耐劳,勤劳贤惠,在全村都出了名,却没感动小女婿,这小子一考上大学就像陈世美一样,把大姨给休了。单了身的大姨进了第二个婆家就当上了妈。都说后妈不好当,但大姨这个后妈当的比亲妈还亲,就是后来自己又生了三个儿女,也没有招来任何闲话。本来一家六口过得就很不容易,可脾气暴躁的大姨夫却不到50岁就自己驾鹤西游,到西天享福去了,撇下三个没成家的大秃小子和一个闺女,让大姨怎么活呀?可大姨愣是没被千钧重担所压倒,不仅让儿女们都活出了人样儿,自己也活得十分硬朗,快80岁的人了,还什么都能干。
大姨有姐妹兄弟八个,她是老大,不算早亡的三位,剩下的五个数她老人家身体最好,不仅行二的我妈偏瘫了,就连最小的姨也病卧在床了。因此,大姨就像爱心志愿者一样,经常游走于姐妹兄弟及其子女之间,尽自己的所能,关心着整个大家族的所有的人,她抹着眼药水,为每个人纳的鞋垫,上边都要纳上鞋垫主的名字。我爸的大肥内裤是大姨做的,我妈的棉马桶垫是我大姨做的,我闺女的大被小被都是我大姨做的,像施了魔法一样,睡在里边像睡在云彩里。一日,闺女她爸盖上了闺女盖剩下的小棉被,嘴里念叨着“真舒服啊,真舒服啊,”我大声提醒他:“是大姨做的!”他说“知道知道,你都说一万遍了。”
我都四十大几了,在大姨面前还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撒娇装萌,问一些让大姨哭笑不得的问题:“大姨大姨,你会轻功吗?走得这么轻快,跟水上漂似的。”闺女从小就受我的传染,几天不见就喊:“大姨姥姥咋还不来呀?”就是上了大学,放假回家没看到大姨姥姥,也总会问“大姨姥姥还来吗?”
亲爱的大姨,您可千万不能老呀,您老了,不能来了,我们的日子就没滋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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