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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沙沟往事》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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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榆钱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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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沟往事》小说连载 [复制链接]

61
发表于 2018-5-18 09:2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杨柳堆烟 发表于 2018-5-17 22:42
辛苦码字的榆钱,向你学习。
我也想勤快一点点。

你还可以,勤快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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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发表于 2018-5-18 10:12 |只看该作者


赏读漫天美女版主往事悠悠,敬是香茗解渴且解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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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发表于 2018-5-18 10:3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18 10:39 编辑

二十二、
    “勇妈,你先跟娃娃在这呆着哪也别去,等我打探一下回来再说。”
早晨起床二老舅临出门给母亲撂下一句话。让母亲在家等他消息。
起床后,母亲忙着和二姥妗一起拾掇家,做饭。我没了束缚又成了自由人,溜出去到公社大门口守着,我想让人带我进去看勇。
    “女女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到别处玩去!”门房大爷出来赶我。
    “见不到我二哥就不走!他没犯法。”
    “女女你说你要见谁?谁?”
    “就是昨晚被你们关进来的那个后生。”

    “这俩天关进来的多了,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王麻子?鬼女子哈凑啥热闹了,去去去!”门房没好气地凶我。
    我真的快要被他凶哭了,咬着牙瞪他。
    “你看你看你这娃娃,领导在那屋开会呐……”门房转向步出公社大院,腿胯有点蹒跚的人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疑,你在这做什么?”没想到碰见的人是二老舅,他年轻时在县衙门做饭,老了退休后倒成了公社的一把厨。公社前几年占用的是二老舅和奶奶家的祖业房。看他轻车熟路院里院外的溜达,就像回自个家似的。
    “七娃,你跟二老舅来……”二老舅把我带回家。
    回到二老舅家,午阳跃上了墙头。刚进院眼前一亮,在这阴湿的北方深秋还能在磬着古色古香的旧时大户人家院子里看到盛开的兰花,以及花盆里的绿色吐红都让我感到十分的惊奇,还有点小震撼。二老舅家我更小的时候和奶奶经常来,那个时候是在临街的公社大院里,很气派(后来很大一部分被公社占用,二老舅住进了自家闲置的后院)。尽管此时和过去没法比,我还是觉得有股十分温馨的神秘感,和在朱家老宅的惶恐害怕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知道是不是曾祖母早亡的缘故,我站在亲爱的曾祖父睡觉的地方却是心惊胆战到害怕得要哭的地步。前后不到六里路存在着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勇妈,看来今天是不行了,他们说要上报研究才能决定什么时候放人。”
    “这个……”母亲当着二老舅的面心酸地滴了几滴眼泪,吃过早饭带着我无声地离开。反正觉得那个时候我们家无论办什么事都不顺当,母亲更是常常会人后以泪洗面。回家听说二哥走后工地上的工人都散了。过两天母亲领我去了一趟工地,只见俩碾空空的窑洞壳子似的杵在那里,地上到处有野兽出没的痕迹,母亲不禁恓惶地哭出了声。
    “大妹子,这是没办法的事,别气坏了身子啊!”我和母亲闻声抬头,见坡底上来个小脚老太太,驮着背,慢慢走进窑里。说自己在硷坂瞭见我们娘两就跟了过来。
    “大嫂,你来评评理,地基是生产队批的惹着他们家什么了啊?这样欺负人!”母亲指指隔壁,指指被掀倒的那碾窑面子。
    “哎,嫂子告诉你,这家人不算人!我们也是因为盖房的事牛大(大是爸爸的意思)和高占设打过一架。最后还不是让了他们半间地基才了事。你们隔壁邻家是后石坂我们二大家的大儿。这个比起在气象站坡上住的老二好说话些,那个才是个遗臭万年的坏种,连二妈都敢打。虽说不是亲养的,也是从小养大的啊!哎,没良心!”说着,连连朝隔壁方向吐唾沫。
    “高占设家在公社有人,咱贫头老百姓谁能斗过他?我看消消气算了,窑的事以后再说。人当紧,给狗日的说两句好话先叫放人。”
     “嫂子你说这……招谁惹谁了?”

    “我的走了大妹子,你自己保重!叫狗日的看见又麻烦哈了。需要家舍让娃娃们到家找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被母亲叫做大嫂的老妇挪动着脚步蹒跚地下坡去了。
    我和母亲也正准备离开,见父亲带着部队的人来实地了解情况。
    “老陈,咋么说停就停工了?”来人看后大吃一惊。
    “没法子,老二被公社抓了。”母亲满腔的委屈。
    “为什么要抓人?”身边的军人不解。
    “因为箍窑的事。”母亲喃喃自语。
    “你们多占人家地基了,还是把人家打了?”
    “我们什么身份,哪敢多占?还敢打人?!”母亲嘟嘟着。
    “那为什么……要不这样吧,有必要时部队和地方交涉一下,好吧?”
    “嗯,那就太谢谢你们了!”母亲一听喜上眉梢。父亲忙和人家握手言谢。三言两语部队的人就走了。按母亲的话说吃公家饭的穷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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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发表于 2018-5-18 10:40 |只看该作者
小苗青青 发表于 2018-5-18 10:12
赏读漫天美女版主往事悠悠,敬是香茗解渴且解乏!

谢谢美女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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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发表于 2018-5-20 15:4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20 22:58 编辑

   
    二十三、

    我忘了二哥勇是哪天回的家。只知道那间不让箍的窑洞后来也箍了起来,不过怎么看都与先前的两碾不一样。在秋末第一场雪到来之前我们家彻底搬离了部队家属院,住进遥远、陌生、人口众多,不受欢迎的三小队地盘:七里渠。
    整天面对茶明几亮空荡荡的三碾大窑让人极其不舒服。加上没有了玩伴、天气骤冷出不了门的无聊,那个时间点的我感到快要窒息。好在春节很快到来,与家属院不同的雪景给了我前所未有的震撼。茫然的同时发现这个地方能让心静下来。初春皑皑白雪下面那点点新绿,像希望的种子一样种在我心上。


    七里渠——顾名思义是历年历时山洪爆发冲刷出来的一条又长又深的水沟,沟底四壁裸露出层层青石板。我们家垒墙用的青石板就是从沟渠里拉上去的。渠口俩岸山势平缓土质松软肥沃,一些野生的桃树杏树桑树站岗似的长在期间。春天两岸脉带上的植物催生似的长出点点芽绿。一天,我发现我家窑背后的涯卯上塌了一片露出一个黑洞口,一口腐烂的棺椁吃不住风吹日晒从洞口跌出地面,木板散开来……一群鸟飞过去。
    我胆小,上山的路尽量绕开这口腐烂的棺椁。上山发现山坡很多地方有拖拉机碾压过的痕迹,一堆一堆的土肥料更加印证了春天的到来。山上到处有被开耕过的痕迹,即使是种不成庄稼的荆棘林也栽着松柏树。七里渠这地方跟前石坂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植被是近年发展起来的。已经颇具规模。
   待到盛春,我发现这里的
村民家家户户养蚕。白色蠕虫一样的蚕宝宝爬满了各家各户的墙壁。这是那个时期农民唯一能赚钱的经济作物。不久,我和哥哥姐姐们在我家窑洞周围种下了各种花籽。几场雨后草花迅速从土壤里钻出来。没几天就长出鲜嫩的叶子。像吊线线、牵牛花、指甲草、大红花,赶了几场春雨就开花。
    枫在这年夏天调进村小学当了名普通音乐教师,兼小班班主任。她带的那个班可不一般呐,堪称艺术班。我超了一岁枫没收我。但我经常陪枫去学校走动,伸长脖子站在枫的办公室前看枫写备案、拟写文章或编剧。年轻的枫去校很早。她要求家长送孩子的点数要比大孩子们提早半小时。开始有的家长对枫的做法不予理解,但看到早操孩子们在麦场翻跟斗、说快板、扭秧歌……个个成了身怀绝技的小人精,没人再有疑意。
    有次学校组织汇演,枫的那帮小人精居然抢了全校第一名!那次在人群中发现了孟邵文的踪迹,这时的我对孟的映象已经很清晰了。孟叫过我,说你为什么不去你姐的小班上课?多好的机会,跟着枫能学到很多本事。我怂怂肩说我年龄超了。孟说超一岁不算什么。可我不想为难枫,这事就没有了下文。

       我家搬进七里渠的第一个秋天很快到来,满山遍野的黄绿,分外好看。白天,我提着筐罐到山上较远的地方去给家人送饭,晚上跟着父母去自留地照摊子。还有守夜的时候。 秋天过去迎来了肃杀的初冬。在每个暖阳的午后心焦的我会出去散步。然后秃鹰般孤独地登上后山山卯极目远眺。站在山卯上可以看到树叶落尽后波光潋滟的无定河。
    一日,我站在后山仰望沟渠对面的山头,那上面阳处的积雪稍稍融化颜色暗了一些。山头立着红衣女孩,身上沐着碎碎夕光。女孩也在定定望向我。她开始抽身下山、重新登上这面的山头,目标是我。上的山来,一屁股坐在我对面土堆上。
    “你叫小晴?我听你们家人叫你小晴。”
    “嗯。”我承认。
    “我叫小娃,今年八岁。(虚龄)你们是从部队家属院搬过来的对吧?”
    “嗯。”我点头,她笑,嘴巴很大。
    “我们是邻居……下面树多的那家就是我家。”小娃就是那天我在山坡上见到的拦羊女。圆脸蛋、大眼睛、长睫毛,白皮肤。头上的羊角辫分得很开。
    “你几岁了?”她一本正经地问我。
    “和你同岁。”有几个月不和同龄人在一起玩,我好像不大会说话了。
    “我姐说明年让我上高小。”(小学),“说不定我们能成同学。”
她拉我到山下她家的碱坂上玩踢沙包。我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正把玩着一个半湿的沙包。小孩子是很容易找个理由在一起的。
    “你头上是咋弄的?”我问。
    “我也不知道。二姐说小时候碰的。”我一直听她说二姐这那的。我看着她敲响和我家只有一墙之隔的那扇大门。里面传出狗吠声……不一会,小娃带一个瘦得像猴、个头比她还矮小的小女孩下来。
    “她叫小梅,住你家隔壁。”不用她介绍我好像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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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发表于 2018-5-21 18:5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6-17 08:43 编辑

二十四
    这边说着话那边有俩个军人模样的士兵度过桥头朝我家的碱坂攀爬。小娃咦了一声和我同时望过去。那俩人一边爬一边採择沿路已经蔫了好久的花籽。我们想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所以就过到我家碱坂从上往下看。
    “他们在收花籽。”小娃拽拽我的手悄声到。我看也是。
    俩个摘了帽徽领章的军人从坡底爬上来有点热了,抹掉了帽子坐在石凳上歇凉。
    “小妹妹,这是你家吗?”
     我点头,用眼睛看着和我说话的人。
    “你看我说什么了,人家压根不认识你。”另一个士兵有点口吃。
    “小妹妹,今天我们正式认识一下,我姓……”
    “知道你姓孟。”没等他话说完,我先说了。
    “你们家大人在吗?”
     其实我知道他的本意是想问枫在不在家。
     “你不会自己去看吗?为什么要问我们。”小娃大咧咧地接住话茬。
     “哦,我们进去吧!”姓孟的跟他的跟班进到我家院子里东悄悄西看看假装欣赏我家的窑洞。
    “你们是干什么的?”四哥赖照见来人从窑里冲出来逼问。枫始终没露面。这俩人只得绕到我家后山上了山。
     小娃和小梅趴在我家炕沿上看一本雅借回来的小人书。一会枫推门进来问明情况出去了。四哥去了一趟茅厕回来说那俩个解放军坏人在渠口让他给打跑了。接着,我看到枫气喘吁吁地进门对着赖嘿嘿直笑。
    “哎我说赖,你把坏人打到哪去了,我咋么找不到?”
    赖拉着枫到碱坂上指指点点。这时的太阳开始落山,寒风一阵阵袭来。沟渠里响起了呜呜的回音。小娃家的狗一个劲对准沟渠狂吠。
     在我急切盼望前石坂来人看我盼不来时,小娃成了我家的常客,多少缓解了我寂寞得发慌的心。这天夜里,小娃拉着她家大狗下的狗崽子来我家窜门。
她说隔壁的小梅发育不全,是个智障儿。我说那天看到她时眼睛里表现的那么单纯,对我没有一点城府。我以为她是一个大志的孩子,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小娃说他们家前面过不久又会移来一户人家,是村小学老师,她哥的班主任。我说嗯,雅也在毕业班,你哥是不是和雅在一个班?她说回去要问一问。还说她家那个小山坡上面住着她二叔、三叔俩家人。山坡的枣院里有她家的枣树,只是他二叔和三叔不承认罢了,她说她要吃随时可以去摘。
    实质上小娃和孤儿差不多,一出生就没了妈妈,是奶奶一手抚养大的。可奶奶还要抚养比她大几岁的哥哥,姐姐们,还要抽空照顾失去妻子的儿子。留在小娃身上的母爱实在不多。所以,小娃的举止异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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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发表于 2018-5-21 20:3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21 21:55 编辑

二十五   
   春节将至,北方下了场大雪。
我跑出去,那是个清晨,赤着脚。眼前的雪景让我浮想联翩挪不动脚。尽管天很冷,冷得刺骨,冷得让你无处逃遁,但我就是倔强地不肯回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无人的雪中发呆、会在雪中哭泣、在雪中起舞。我甚至怕这美景在我转身之际再也寻它不到,宁愿忍着这冷冻、打着牙呱、睁大眼睛立在原地不动。我突然有种怪怪的想法,我想死在这白白的世界里会不会很美?

    但是,但是
    这一树树的雪花为什么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它是上天派来的仙子吗?
    光华银润、欲舞欲去
    啊!美丽的仙子,难道它、她
    真是我的化身?
    我不得而知。

    “小晴!小晴!”满山都只是大姐枫的声音。我不想她知道我在这里,所以默不作声。
    “小晴!”又来……我还是不应。直到感觉声音顺着沟渠飘进来,越来越靠近我,才不得不应她。
    “我在这。”我看到枫急切的身影朝沟渠一路寻来,后面加上我的,总共有俩个人的鞋映蜿蜒在雪地上。
    “早上起床脚地上的鞋子少了一双,一看,炕上少了一个人。你二姐说你出去很长时间了。你到这里干什么?不冷吗?快跟我回去。”
    我跟在枫背后,双手摸上感觉血液凝固的脸颊,一步一回头。
简陋的祡门还在风中吱吱咕咕地舞蹈。重回温暖的家,别人不说什么,自己感觉做错了事低着头。悄悄踮起脚跟趴在镜子前端详着被冻得黑漆麻胡的一张脸。一会儿,脸颊涨得像猪肝着了火似的难受,还有我的脚也痛、还发痒。母亲这时火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她发火:“脸冻残了看你以后咋么嫁人!好女脸上一道疤。”那是母亲在我一生当中说过最重的一句话。母亲的火被聪明的雅一阵调笑给压了下来。一会的功夫,枫被公社来人召了去。
    好几天见不到枫的面。村上来人捎话说枫白天参加公社集训,晚上图近在奶奶家睡。母亲这才安了心。
    这段时间,枫不在家,可每到黄昏,总有俩个身影停留在我家碱坂,不管阴晴,最后消失在苍茫的大山深处。我亦感知他们是谁来寻谁的。枫那个时期在村人眼里乃至整个公社,就是个备受争议的人物,只是枫的心思全扑在舞蹈和编剧上面无暇顾及这些。
    春节一天天逼近。那个午后,没了积雪的镇压风刮得天昏地暗,枫领着前石坂开朗的俊梦突然归来。
   “你们上哪汇演去?”母亲紧问一句。
   “榆林。各个县的头三名都上榆林演出。”俊梦替枫回答。
   “不在咋们镇上演出了?”
    “演。先在镇上演,完了上榆林。”枫狼吞虎咽地吃着饭。
    “大姑你去过榆林没?”俊梦坐到炕沿上问地上做活的母亲。
    枫一听差点没咽住。母亲忙递上一碗水。“你不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们是从哪里下放来的,俊梦?”
    俊梦赶紧把嘴巴闭上不说话。
    “你妈妈还好吧?你爸再回来没?”母亲问。
    “我妈好着呐,就是和大姑你一样整天忙碌,我爸爸来信说年底回来。”
    “叫你妈过来转来,合龙口那天她也没来家转转。”
    “来呀,我爸爸回来我们全家都过来呀,大姑把杂面擀哈等着……”
那晚枫脸上洋溢着笑容,和俊梦说着话,轮流拉着父亲挂在墙上的那把二胡。
年轻时的枫清纯靓丽、身姿婀娜,连笑声也像山间流淌的清泉,美好的让你不自觉的爱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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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发表于 2018-5-22 06:37 |只看该作者
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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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发表于 2018-5-23 00:5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23 10:57 编辑

二十六   
    第二天起床枫就走了。天灰蒙蒙的,不到晌午又成了扬沙天气。门拼命摇晃、半个时辰就倒了。三哥棒从部队抱回来的纯种小白狗一不小心溜出来钻进羊圈里咋么也拉不出来。赖跳进羊圈,赶走乱踢乱叫的一对羊母子把它们分开,小心翼翼地抱小狗出来,放到炕头。我给它取名小雪。小雪在炕头上俩只腿瑟瑟发抖立也立不稳。我爬上炕搂它在怀。
    小娃听说我家逮了只狗飞奔而来,带来了她家那两只训练有素的小狗狗,又亲又搂又抱的,好像他们是一体似的。
    “来,你们做个伴。”她松开手,把俩条狗狗放在一起。
    “哎小晴,你说它们俩个多亲呀!”她支着下巴眼睛里闪着欣喜的光芒。
    “小晴,这只狗先放我家养俩天成不?”她撒娇地甩着我的胳膊。
    “不行!你家的大狗把它咬死咋么办?”
    “它不咬狗娃。”
    “它生的当然不咬,别的狗娃它不咬才怪!”四哥的话提醒了我,我当面拒绝没的商量。小娃恼我,带着她的狗像来时一样跑得没影了。我坐在炕上抱着狗娃,就听见有人砰砰地敲窗户。柴门坏了,有人进来我们都没听见。赖出去查看。
    “我们是来慰问军属的,给你们家送张年画。”是俩张生面孔,显然是新兵蛋子。我忽然联想到大哥龙来,如果那次不回家,嫂子怀的孩子就不会半途流掉,现在应该学会走路了吧。谁能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奥,奥……那进来。”四哥突然很有礼地让人家进家。可惜这俩个新兵蛋子意不在蜀,在院子里找了把大扫除在当院胡乱划拉了几下拿出本子要四哥在上面签名。四哥只上小学一年级那会什么签名,雅又不在,他在上面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名字把笔交给人家。俩个新兵一声不肯地出了院。其实扫不扫都一样,那么大的风,他们前脚走,后脚照刮回了原处,而且玉米叶子呼啦啦飞得满院都是。
    新兵蛋子刚出院母亲后脚回来,俩只眼睛肿得像桃子。
    “小晴,到渠口下叫你大上来,就说我叫。”母亲安顿。
    “哎。”我放下小雪,穿上鞋子,出去找父亲。心想父亲咋会在渠口。站在碱坂顺着渠口望下去,果然看到了父亲。他戴着那顶灰塌塌的鸭舌蓝帽,蹲在一块巨石上,用锤子认真地凿一块已经有了大概模样的石头。边上圪蹴着俩个什么也不干任性的年轻人,轮流拿政治思想教育他,父亲边干活边和他们理论,挣得脸红脖子粗,就是不服软。
    “……叫你嘴硬!以后采石场的活都是你一个人的。我们走!”
    “大大!”看到他们这样欺负父亲,我站在碱坂故意大喊大叫。那俩个村民站起来瞪我一眼,扬场而去。大冬天父亲热得抹掉帽子,露出已经秃顶、皱巴巴的脸颊,眼眸缓慢地向上张望。
    “大大!”我重复叫一声,眼里汪着泪水。
    “我妈叫你回家来!”看到我,父亲的动作显得木讷,听清我说的话父亲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土,开始拾掇地上的家具只一会的工夫爬上了碱坂。
    “大大,你不去生产队劳动咋会在这里?”父亲没作回答。大步流星地走进家门。他也确实无法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四大叫你抽空去一趟二大家,说老门子准备分家,你和我给我大顶门算一分子。四大也是一番好意……你若不想要就说咱是女客不要娘家的东西,谁也惹不哈,不去反倒落人闲话。”这是母亲的原话。母亲拉着哭腔后补一句:怨我死的没大。父亲抓起水票喝口说:“嗯,我抽空去一趟。”母亲又说:“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郭政委昨天托人捎口信,说给咱枫在部队找哈人家了,明后天来家提亲。让咱们提早做好准备。”
    “等枫回来再说,哦?你和我谁也做不了这个主。”母亲不再言语,两只眼睛直直望着窗外。父亲拿起帽子放下水票,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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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发表于 2018-5-23 10:5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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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发表于 2018-5-23 13:1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25 09:23 编辑

二十七


    那天的风沙真的好大,据说能将一架飞机刮跑。枫早早回到了家,说风太大无法展开排练,大部分人都回去了。母亲犹豫着告诉了枫有关郭政委给她说媒的事。没想到枫的反应很平淡,说她早知道了。据枫说小伙子是某首长的儿子,得了白血病,一个心愿就是娶枫为妻。不幸死了,就让他老子给枫在部队谋一份轻生的工作,作为筹码,参军也行。小伙子私下找枫谈过多次话,枫不同意,所以找到了家里来。估计郭政委也是落了人情不得而为之。
    母亲一听气哼哼地说门都没有,她到什么好事!太不拿人当人了。那晚,父亲回来得晚。冬夜慢长,父亲和母亲在灯下叙事,唠叨了很长时间。我忽然觉得母亲那时的眼泪咋就那么多啊!人,怎么会成年累月活在泪水下?!
    父亲对母亲说的头一句话就是:幸亏我有自知之明!二大根本就没打算给咱们分,让咱参加分家当是四大个人主意。守版同意我参加是怕三大家人少力单,让我当中间人。所有人都有私心,就咱没有。母亲说她早料到会这样。母亲在那个夜里难受了一整夜。
    第二天醒来,风停了,天气出奇的晴朗。母亲和枫都不在家。
    事实是,烦躁的母亲睡到半夜把我推给了父亲。临明锅底放油烙了张薄油饼放进篮里包好,说是给外婆外公上坟用。任谁嘴馋也没用。这些都是我在睡中迷迷糊糊听来的。
    起床就听勇在院子里咚咚咚咚地修栅栏。二嫂挺着大肚子倒尿盆。棒和赖在隔壁贪睡,没丁点声音。
    我正要开门。“起床了,还不起床!”见勇带一身风踏进家门。雅见勇进来溜下炕。我拍拍身高傲地对视着勇。那个时候姊妹们都怕勇就我不怕。(其实是知道勇不会打我)
    “你不管我三哥他们管我们做什么!大大也是你管的?”我话一出口勇望着睡在被子里戴眼镜看报纸的父亲,干笑几声退了出去。枫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母亲。母亲把勇叫了出去。我披衣下地偷听他们谈话。勇说自己托人在榆林给枫说哈一桩亲事,男方是中医院医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是岁数偏大脚有点跛。母亲沉默了。枫也没说来什么。家人的意思是赶在郭政委前把枫嫁出去,让别人无话可说。只是时间紧了点,一时半会没有合适枫的人选。
    中午碱坂下面的路面又出现了那俩个熟悉的身影。母亲说雪没消山路不好走,撂下我领着雅给外婆外爷上坟去了。枫在那天没去公社排节目,一整天抱着二胡坐在碱坂的石凳上拉。有时,见她和孟闲唠嗑,有时一个人发呆。四哥赖眼里的坏人其实一直在暗恋着枫,只是孟过于腼腆一直没把话挑明。枫当时是咋想的我多少知道一点,她觉得就当时我们家的状况自己配不上孟,怕父亲倒霉的政治生涯会连累孟的前途,所以假装不懂孟的心思。
    或许,每个女人心中迟早会住着自己喜欢的人吧,只不过决定权不在她们。

    半后晌母亲才和雅上坟回来。一进门,雅赶紧上炕拉床被子给母亲盖上。自己挣着母亲的大围裙站在锅灶前叮叮当当地做晚饭。过会,炕上睡着的母亲突然睁眼问枫哪去了? 赖说前晌看到枫和一个军人模样的人出去了。
    枫哼着歌到家已经是半夜时分。晚回的枫换了身素衣,纤若西柳弱如苏,面似皎月淡施粉……好看得不得了,像变了一个人,两眼直勾勾盯着镜子里的自个美。
    “小晴,你问问大姐出什么事了?”雅从被子里钻出来,咬着我耳朵。我点头,披衣悄悄来到枫跟前,“大姐买新衣裳了?真好看了……”我仰头羡慕地望着枫。
    “和我以前的那些衣服比哪件好看?”枫站在脚底上悠悠地说。
    “都好看……”就我们家当时那条件,枫平常也没什么衣服可穿,就是身段模样比一般人好看些。我那时就懂得好看不好看关键在人不在衣。
    “小晴,雅,大姐问你们……”,“你们觉得孟站长人怎样?”
    “什么,站长?”我惊呼一声。
    “孟邵文调到气象站就是站长……”枫这次没有装聋作哑,一副认真的样子。
    “大姐,我们不了解孟邵文,不要问我们。反而是你,你对孟邵文了解吗?”
    “嗯。我了解孟邵文,是个好人。今天孟邵文把我约出去谈话了,说已经向上级打过复员报告,只等调令下……我们就可以一起转到地方工作。”
    艾玛,这什么情况这么猛?枫的一席话雷得我和雅半天没缓过气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稀记得枫那天唱的歌很甜,幸福洋溢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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