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29 09:24 编辑
今天，光光同学又回到那个四楼的阳台。
记得还在它建设的时候，她妈妈就无数次带着他们远远地眺望过这个四楼的阳台，有时在火车上有时在半山腰，并告诉他们那里面有“我们自己的家”。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光光对“家”有了深刻的体会，记得当时的阳光特别灿烂，她妈妈的笑脸格外迷人。后来当他们从父亲的单位宿舍终于搬进新家的时候，光光同学第一个就冲到了这个阳台。哇，第一次站在高高的阳台上，她兴奋地大声尖叫：“咋这么高啊，这么高！我要得恐高症啦！”
于是，站在这个阳台上，描绘远处的青山绿水，观察楼下的行人车辆，成了光光每天闲瑕时的必修课。当她发现对面的山像一个侧卧着的鱼美人时，她外婆也来到了他们家。光光搂着外婆在这个阳台上拍下了外婆的第一张彩色相片，哦，“幸福”就是太阳把她和外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只是很早就双目失明的外婆看不见美景，只能从她嘴里听到远处的朝阳和彩霞，幽深的树林里隐约有爬山的人们在蜿蜒前行……每天放学回家，光光都能看到阳台上有个小小的人影在探头探脑，那是外婆在听着风声等光光喊她：“外婆，我回来啦！”
记得还在光光同学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在这个阳台上，她为她的弟弟出头露面，抱打不平，跟对面阳台上的两个女孩唇枪舌剑，大干一架。结果换来的是父母的一顿臭骂加吓唬：“我们才刚搬进来多久啊你就跟人家吵架？你知不知道这里住的大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你吵架的那户人家，父亲就是房管所里的干部，小心人家收回我们的房子，没收你的家！”不过，晚上光光却听到了妈妈的窃窃私语：“这个丫头对她弟弟倒是保护得紧，是个姐姐的样儿！”
光光的父亲只要一在阳台上看到她妈妈拎着饭盒等出现在楼下的转角处，他就会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下楼抢过她手中的袋子，然后俩人有说有笑地上台阶；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都是她父亲的杰作，爬满着青翠，绽放着美丽，让他们每天都享受生机勃勃的欢欣；她和弟妹有时也会将葡萄籽、西瓜籽、杨梅核等种子偷偷地埋进花盆里，然后痴痴地等待它们能奇迹般地长出甜蜜的果实来 ……
夏天，光光在阳台上数着星星睡觉；冬天，光光和弟弟妹妹一起堆个雪人，看着它在阳光下变成天使飞向远方；秋天，她在晨曦里大声朗读英语课文“long long ago……”；春天，她看到仙人掌开出洁白的花。当阳台上的小鸟“唧唧喳喳”向光光同学报喜的时候，她就等来了她的白马王子。她就是在四楼的阳台里献出了她的初吻，并一次次地在阳台上用目光牵引着他的背影，扰乱着他的心。他说他最喜欢看光光同学穿着那条白色的胸前有红色飘带的连衣裙，像只可爱的小鸽子一样，等着与他浪漫相约。光光说她最爱在阳台上看他微笑的抬头和缠绵的回眸，然后帅帅地朝她挥挥手……
然而光光的妈妈却老是反对她穿那条裙子，说红飘带穿过的地方是镂空的，太暴露了。这是等她中意的未来女婿走掉了才说的，光光就只能少穿了。终于等到他们快要结婚的时候，那天一大早，光光就和闺蜜去城里采购结婚用品，窗帘啊，衣服啥的，说好上班的他晚上来火车站接她们。但当她们辛辛苦苦逛了一天的街，买了一大堆拖男挈女的物品满载而归时，火车站里左顾右盼看不到他的身影。还好光光的家离火车站很近，到了她家楼下抬头望那个四楼的阳台，发现只有灯光没有人影。这下把光光给气的！等好不容易把自个和东西挪到家里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在陪他丈人丈母娘打扑克牌——“争上游”，打得个好开心好热闹啊，难怪听不到火车到站的声音，于是光光大发雷霆：“你到好，说好来接我的，不陪我去买我们结婚的东西也就算了，现在连接都不接我了！”而且光光知道她的父母从来不打牌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打牌，他们肯定是为了陪这个女婿。现在这个“女婿”要不要还得我说了算呢！——光光恨恨地想。
固然，以后，每次小两口吵架了，光光的那位总会跑到丈母娘家告状。然后光光的妈妈两头劝，一遍遍劝光光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的时候，光光的妈妈就离开了他们，永远的离开了他们。那天，光光已经云里雾里，不知所措，后来还是听她弟弟说的，她弟弟和他，两个人在一辆殡仪馆的车上送去火葬场，就在车上，光光的他哭得稀里哗啦，光光弟弟惭愧地对她说：“真没想到他会这么伤心！我还是儿子呢。”光光想，他在为缺少了唯一可以告状的人，唯一看中他爱护他的人而哭泣。
昨晚光光又梦见妈妈在阳台上炖银耳莲子羹、藕茶，“吃了藕茶路路通。”妈妈清脆的声音和那淡淡的香味飘散开来，瞬间，就被风拽的很远，很远……等她惊醒过来，才明白妈妈已经离她而去，如今风景已变，物是人非，但是，妈妈一定在天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也看着那个四楼的阳台！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8-5-26 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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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6 07: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