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8-6-1 22:46 编辑
“六一儿童节”很多国家都有不同的日子,因为起因不同。但是关爱孩子,给他们一个节日是无论什么国家,什么种族,什么信仰都认同的。 英国是7月14日,美国是5月1日。 我国“解放”以后还沿用中华民国的4月4日为儿童节,后来因为苏联召开的国际妇女会议把儿童节定位6月1日,我们也跟着改了。 上学的时候,每到这一天就要举行“队日”,少先队员都要带上红领巾。关于红领巾有个说法,说那是红旗的一角,红色象征着烈士的鲜血。 现在听起来有些恐怖,孩子脖子上系着用鲜血染成的旗角? 文革的时候,少先队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红小兵”,但是仍然过“六一儿童节”。 红小兵们会在这一天,站在毛主席像前祝他老人家万寿无疆,会高声朗读毛主席语录,“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我有个同学叫杨静(免去真姓名),是个大眼睛的小女孩。她一心就想当上红小兵,可是反复的讨论总是通不过。 每次班委们提意见她都记住,比如爱说话,她就沉默了很多日子,起码在学校不会如此。上课爱搞小动作,她就两只手背在身后坐的笔管条直。 不爱劳动,她就每天早晨到教室里打扫卫生擦黑板……等等,总而言之就是一心想实现当上红小兵的愿望。 那个时候我已经到了北京,和她一个班住的就隔着一个楼。我因为父亲的“问题”红小兵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正因为如此,我反倒看淡了。加上我忙着玩还来不及,这个“政治待遇”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吸引力。 每次放学跟她一起走的时候我就会问她:“干嘛死气白咧的要当红小兵?” “他们能当上我就能!”杨静坚定的回答到。 “可你这么努力也没当上啊?”我说。 “总有一天我能当上。”杨静说。 我知道,对一根筋的人,开导反而适得其反,这个经验让我受益一生,我从此从不和一根筋较劲。 每到“六一”的时候,不是红小兵的人自然该干嘛干嘛,只有杨静,站在远处从头到尾看到完。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杨静的资格通过了,班委会决定在那年的“六一”让她加入红小兵。 可是,就在那年刚过了春节,杨静病了,得了败血症。我和几个住的近的同学去看她,只见她脸色苍白,脸也瘦成了一条儿,两只眼睛显得更大了。 杨静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到我们几个还是笑了笑,床前的父母看到扭过头去。 “杨静,赶紧养好了,六一你就能加入红小兵了。”我说。 杨静听了点了点头。 “就是爱听这句话,说别的她好像听不见。”杨静的母亲说。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O_o班长鼓励杨静说。 我从医院出来以后心里很不平静,先不说这个红小兵重要不重要,杨静也忒死心眼儿了? 杨静是个死心眼儿这个我知道,夏天的时候我要她跟我去抓“蛐蛐”,抓不到她是不肯回家的。 现在她病成这样,要是等不到六一怎么办? 那个时候的红小兵已经不带红领巾了,他们的胳膊上有一个红色的菱形牌牌,上面写着“红小兵”三个字。 我忽然想起,我的妹妹已经加入了红小兵,因为她是我的表妹,她的父亲没有问题,因为母亲没有女儿,她是和我一起来到北京的。 “把你的红小兵的牌牌给我用一下。”我跟妹妹说。 “干嘛?”妹妹问。 “你不用管。”我说。 “那我明天上学戴什么?” “你就说丢了,再补一个”我说。 “那就要写检查。”妹妹说。 看来说服工作是做不了啦,我偷走了妹妹的红小兵。 我把这个牌牌送到医院,杨静此时已经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我拿出那个牌递给了杨静的母亲,杨静的母亲看着牌牌又看了看杨静。 “不睁眼,她也看不见呀?”杨静母亲无奈的说。 “等她好点儿的。”我说完走出了门。 杨静还是没能等到六一就走了,连同那个我偷的红小兵牌牌一起消失了。 “六一”的时候,我一反常态的去看了红小兵的“队日”,新加入红小兵的同学喜气洋洋的站在台上,他们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挂着那种红色的牌牌。 我想起了杨静的那句话:“总有一天我能当上。” 杨静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她走的太早,那么站在台上的人里就会有她。即使她走的早了,她也一样有一个红小兵的牌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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