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本与粮票
五月西●身边巨变·致敬四十年
某天,帮母亲收拾屋子,发现了一本粮本,上面写着“一九九二年四月至一九九三年三月”的字样。里面还夹着几十斤地方粮票和全国粮票。
小时候,父亲常出差,母亲就打发我去粮店换全国粮票。粮店里总是人多,每次都要排很长时间的队才能换到。换到全国粮票后又舍不得一次用完(那也是有定量的),就攒起来,攒来攒去,随着粮油商品的市场化,粮本和粮票就成了那个时代人的一种回忆。
小时候,在我的邻居中间,一般分为两种家庭类型。一种是“双职工”,父母都是吃商品粮挣工资的;一种是“临时户”,父亲挣工资吃商品粮,母亲没有工作,户口和粮食关系在农村。商品粮供应每个月都定量,几十斤白面,几十斤玉米面,几两食用油。最可怜的就是食用油,炒菜都不敢多放,更别说想炸个东西了。“临时户”家庭就有一种“双职工”没有的优势——家里有玉米粒和麻油(十斤左右,大概是母亲一年的粮食分成)。他们拿着玉米粒去爆玉米花,家里有人过生日就炸油糕,那香喷喷的味道,隔着一条马路都能闻到。
那时候,每到发工资时间,粮店里就会排着长长的队伍。排队的人多,售货员就格外忙,服务态度就差(人不多服务态度也不好)。那时候人穷,买点粮都仔细得不行,称完粮后不马上离开漏斗,用撑着面袋的手磕打漏斗,使劲磕打几下,再弯腰探头,看看漏斗里有没有被卡住没顺下来的白面,确保漏斗里干净了,才磨磨蹭蹭腾开地方。后面那一位早已看得心急火燎,恨不得把他拽开。好不容易等他走了,这一位忙忙地将面口袋套在漏斗口处,还没等他说声“好了”,售货员已经称好面等得不耐烦了,见漏斗套上面袋子,也不管套好没套好,一抬簸箕,几十斤白面就像千军万马一般,顺着漏斗奔腾而下,巨大的力量把面袋砸出一角漏洞,一小部分白面就像坐滑梯的孩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买粮人很愤怒,那要是做成馒头,起码够两三个,就这么白白扔了,只好抬头就跟售货员吵了起来。一边吵一边把浮头的面掬起来,放进面袋里,混了土的,也收拾收拾,回家喂鸡。
几十年了,生活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人们再也不用为买粮油发愁了,在手机客户端上随便摁摁,转天快递小哥会把米面直接送到家里。想吃一顿炸油糕而没有油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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